■ 原音重现
“你要听我讲耥螺蛳、捉鱼的故事,我先跟你说,旧时有一句话,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所以在以前,我们网船浪人是顶苦顶苦的。
捉鱼和耥螺蛳手艺从我爷爷那一代传下来,我们男男女女都会,还会扎撒网、板网、大拉网、抄网、张肖袋、张麦弓等等,现在你们听都没听说过吧。网船生活看看不吃力,其实是一项技术生活。以前常常是我在耥螺蛳,我爱人在船艄摇船,也要不停轮班,否则手酸吃不消。
一般网船吃重一吨,分头舱、中舱和后舱,舱里都要铺平棋板,板下可以储藏什物。头舱用来放螺蛳和鱼,中舱用来住宿,后舱放吃食和日用品,船艄放灶头、尿桶,还种一点葱蒜盆景,船尾用细绳牵牢一两只游水鸭。我们就在船上过生活,一年四季在河里风吹雨打,风吹得皮肤赤黑。
捉鱼人时间最宝贵,特别爱惜白天时间,因为一到晚上黑灯瞎火就看不见了。我们白天两顿饭总是马马虎虎,冷菜冷饭随便扒两口,晚上才会正式吃顿饭。船民居无定所,日落西山找个停靠的地方,去看看卖鱼的市场,如果市场好,就白天出去捉鱼,晚上回到市场卖鱼;如果市场不好,就要转移,摇船到别的地方去找新的市场。
现在网船浜没有了,捉鱼船也没有了,但运河上的日子永远留在我心里。我的儿子儿媳还延续着船民生活,现在上海松江捕鱼作业,他们肯吃苦的品格,就是从小在网船浜里练出来的。”
——摘录自80岁高龄陈进法的口述。采访队队员张玉观对老人进行了四次采访,分别在敬老院和医院,然而,稿子尚未完成,陈老伯已因病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