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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人文世界·钱塘江

花潮漫地

  柳萌

  素有花城之称的广州,如今的花事不知如何。早年间的广州花事,总是当做新闻报道,因此在人们的印象中,好像养花赏花购花,是南国人独享福祉。我们这些北方人,只有羡慕向往的份儿,压根儿就跟花无缘。

  那时去广州,无论多匆忙,都要跑花市看看,或者徜徉于街巷,感受些许花的盛景。有时凭灵感式的冲动,购一两种南方的花,带回家来也是有的。可惜十有八九养不活,眼见花从新鲜到枯萎,反而给自己增加了惆怅。这时就格外怀念花的广州。

  广州的花城美誉,从何时起由何得名,我始终没有弄清楚,作家秦牧的散文《花城》,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也未提及。凭我对广州一知半解的猜想,大概不外乎得利于天地之盛气,花事比起别处自然兴旺。有人说广州人爱花,各地的花在此集散,就被人称为花城了。可试问,哪里人不爱花呢?北方女人过春节,购几朵绢花插在发间,跟广州女人头戴鲜花,应该说没有什么不同吧。还不都是喜欢花儿。

  喜欢花儿是人的天性,更是美好心境的映衬。过去受经济条件限制,爱花的欲望难以满足,花就成了生活的稀罕物。何况有几年不允许养花,花儿就成了普通人的奢望。

  1978年秋天,我从劳动地内蒙古回到北京,心情就像出笼的鸟儿,想表达一下归来的喜悦,琢磨买些鲜花置放室内,让生活多点美感和情趣。那时北京的花店还不多,花倒是都很可心如意,唯那价钱难以承受。回来路上恰好有个公园,就顺便进去转了一圈儿,总算让心情有了着落。谁知老天更有意怜惜我,公园花房正巧售花,就用两元钱买了两盆。一盆红色的月季,红得似火艳丽灼人;一盆黄色的菊花,黄得如金闪烁夺目。这两盆新鲜的花朵,准确地表达了美好心境。

  第一次买花送人,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一位老作家生病住院,那时物质已经丰富,俩罐头二斤水果送人,有点不怎么合时宜了。甚得那位老作家欢喜,他立刻叫护士拿来个空瓶子,放上清水供养起这束鲜花。后来又有朋友迁入新居,不是送花束就是送盆花,同样深得朋友们赞赏。至于逢年过节或高兴时,从花店购几束花带回家,今天更不是什么奢望。一来是花价不算太贵,二来是囊中不再羞涩,完全有条件让花相伴,干嘛不让生活多几分姿色呢?

  连我这样懒散人的家,如今都有几盆鲜花了,那些格外爱花的人家,恐怕就更是鲜花处处。出门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这几年更是花草触目,跟那些新建的高楼大厦比美,营造出城市靓丽的环境。住户人家有了鲜花,是从心底淌着的美;街头巷尾有了鲜花,是从心里溢出的美。至于花店花市花圃更是随处可见。有了这么多的爱花人,有了这么多的买花人,鲜花的身价也就显得高贵,无论是国产的还是国外的花,坐着飞机来来往往地运输,然后散落在城市乡村宾馆家庭,整个中国都成了花的世界。

  四季有花,无处无花。那座以花名世的花城,理所当然不再那么显赫。我相信现在的广州花事,比之过去一定更旺更火,只是被更多的花淹没了,唯见花绽放难见城安在,这就是当今的中国花事。既然如此,我想干脆就叫花国如何?学习当年的花城广州,用鲜花表达亿万人心情,岂不更有时代特征?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钱塘江 00020 花潮漫地 2014-01-03 3292363 2 2014年01月03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