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

　　同样身为柑橘类水果，浙西的椪柑与浙南的瓯柑，虽相隔数百里，但都面临着同一个困境：低小散的传统农产品，卖难问题年复一年上演；土地产出日渐稀薄，橘农增收希望渺茫。

　　衢州种橘历史悠久，北魏郦道元编撰的《水经注》就有记载。而瓯柑的名字就带着浓浓的乡土印记，因温州古称“瓯越”而得名。数千年来，两地百姓依靠它们发家致富，延续繁衍。但为何到了市场经济发达的今日，它们反而成了“鸡肋”？面对传统农产品的取舍时，我们是不是更应回头看看历史，寻找原因？

　　柯城问橘，一问橘子如何去掉浮躁、重归美味，二问橘园如何面积变少、效益增高，三问橘农如何顺应时代变化、积极对接市场，问的就是传统农产品的突围路径。

　　而在今天的瓯越大地，当所有橘农已对瓯柑失去信心时，“森马”的到来，它对瓯柑附加值的挖掘和包装，对市场消费的引导，更让我们看到了传统农产品蕴藏着的巨大潜力。

　　椪柑与瓯柑，突围的路径或许并不相同，但在传统农产品备受冲击的年代，它们都实现了华丽转身。

　　瓯柑熟了。

　　这个时节，瓯柑最闻名的产区温州三垟湿地里，果农把自家新采摘的瓯柑摆在了路边售卖。这个名字带有浓厚地域特征的水果，不知从什么年月开始，就以这种自然而略带散漫的方式出现在温州人的生活里。

　　在瓯海泽雅水库库区的龙头村，面朝清澈的水库，森马万客丰生态瓯柑园里的200亩瓯柑，也黄灿灿地成熟了。越来越多的客人慕名来采摘瓯柑，小小的龙头村迎来了一年中的盛事。

　　这时，南云常常要爬到如梯田般的瓯柑园里，接待各方客人，安排瓯柑的采摘储藏与加工。作为森马集团的副总裁，原本鞋柜里无一例外全是高跟鞋的南云，一脚从时装行业跨入了农业，鞋柜里的高跟鞋也让位给了易于爬山的平底鞋。

　　变化是从森马集团慈善分会2008年3月在龙头村造血扶贫建起生态瓯柑园开始的。头衔加上“浙江森马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后，南云爱上了先苦后甜的瓯柑，也爱上了植根大地的踏实感。而瓯柑这一有着2400多年栽培历史的温州名果，也因为南云和她的团队，开始了一场突围实验。

　　缠缠绵绵：苦与甜

　　瓯柑的滋味一直很特别。初食时有微微的清苦味，入口后咀嚼，却又先苦后甜，也有人叫它“苦柑”。

　　爱它的人，说是家乡的味道，“先苦后甜堪品味，个中三昧似人生。”不爱它的人，觉得口味不好，嫌它与甜蜜蜜的别种柑橘比，缺乏竞争力。

　　在南云的眼里，瓯柑甘甜中带一丝清苦，恰恰是独特个性所在。此前有一种说法人云亦云——瓯柑消费人群多年来局限在温州地区，正是由于它的苦味无法广受欢迎。南云很尖锐，她认为只是产业的低端化让瓯柑背负了“污名”。

　　一争辩起这个，南云语速都快了三分：为什么苦瓜这么苦，全国各地有这么多人吃？好多人还夸它保肝护肝滋味好；为什么榴莲的味儿这么大，会有这么多人追捧？还大大强调榴莲炖鸡的滋补作用？

　　瓯柑的苦，苦得很“高端”。其实早在多年前，温州特产部门和专业研究机构已经为瓯柑的清苦“正名”：瓯柑苦味物质的主要成分是新橙皮甙和柚皮甙，对动物进行实验的结果表明，这两种成分有降压、降温、耐缺氧和增加冠脉流量等药效作用。

　　温州民间素有“端午瓯柑似羚羊”之说，并广泛流传瓯柑可退烧、治咽喉炎、头痛等。据食疗初步临床观察，瓯柑对原发性高血压病人有较好疗效。可见，瓯柑的“微苦”对人体确有功效，瓯柑既是传统水果，又是食疗佳品。

　　记者查阅相关资料，温州特产站杨小云发表在2003年《浙江柑橘》的一篇论文里，已经详细记述了这一科研成果。可是，十年过去，许多柑农仍然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外地客人，为什么瓯柑苦得这样好。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南云的判断，是产业的低端化，拖累瓯柑迟迟未能赢得应有的声誉。

　　瓯柑天生丽质，怎能自弃？创造了“苹果”奇迹的乔布斯说，引导消费者需求比满足消费者需求更加具有创造力。想要创造瓯柑传奇的南云团队也很直接，“瓯柑的前途大好，只要好好引导消费。”

　　南云的底气足，还有专家“撑腰”。为瓯柑问道，这位执着的温州丽人经人引荐，“挤”进了在武汉召开的国家柑橘类相关标准制定会议。她求教于院士邓秀新，邓院士告诉南云：“这果子非常好，南云你记住，发展功能性水果是个方向。”

　　虽然曾经贵为贡品，但瓯柑长久以来是靠分散的农户小打小闹，这是南云跨入农业后，为瓯柑感到“憋屈”的原因。突围实验，从生态基地建设，到深加工产品的开掘，再到营销模式的探索，南云和万客丰团队渐渐做得有滋有味，创意不断。

　　明明白白：工促农

　　2008年3月，浙江森马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创建。创业伊始，定位就是森马集团因承担社会责任而成立，一家以支持新农村建设、回报社会、以工促农的企业。

　　专注生态农业，打造养生食品，是南云和她的团队为企业框定的方向，他们要为消费者提供以瓯柑为主导的具有养生功效的果品健康产品。

　　站在200亩的万客丰生态瓯柑园，能看到“生态”二字扎扎实实的科技含量。看地下，那是喷滴灌设备，看空中，橙黄色的是生态驱虫灯，再看瓯柑园里有机肥源源不断地从附近的养猪场和养鸽场输送而来，看龙头村村民忙忙碌碌为瓯柑园手工锄草、手工除虫。

　　瓯柑树的簇拥中，有一幢白色的小洋楼，这是森马农业打造的瓯柑博物馆。从孙权为曹操送柑，到张阁老为果农卖柑，再到韩彦直的《橘录》，到刘伯温的《卖柑者言》，博物馆虽小，为文化传播却不遗余力。许多参加亲子游的客人，不单是为了瓯柑而来，也是为了对孩子进行传统文化、生态文化教育而来。这个生态瓯柑园，一开始气质就与众不同。

　　200亩生态瓯柑园，已被列入瓯海区“瓯柑西扩”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人说，三垟湿地的瓯柑好吃，是因为阳光充足、水汽氤氲的小气候。南云觉得，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山上种植的瓯柑照样能做到这样得天而不独厚。龙头村民选择了泽雅库区东北角日照最好的一块梯田，作为生态瓯柑基地的落脚点，村委会主任季永生说，“知道森马要来，我们精挑细选了这一块地，你看从早到晚，这里能晒到多少阳光。”而瓯柑园旁，有山泉潺潺，灌溉瓯柑的就是这样的源头好水。

　　打破鲜果生产的季节魔咒，为瓯柑做长产业链，是南云矢志不渝的事。2011年7月1日起，森马农业开始向瓯柑产业链的纵深发展，探路瓯柑深加工产品开发。

　　比起一般柑橘，瓯柑已经很耐储藏，有经验的果农若方法得宜，冬季采摘后，可以存放到来年端午，瓯柑仍然鲜甜多汁。但它仍是季节性很强的水果，果农一年中仍然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够售卖。传统农业生产的痼疾是，当市场没有深度拓展，深加工产品不能及时消纳果品时，“大年，柑价跌了，果农丰收不增收，眉头紧锁；碰上灾害和小年，更是愁眉不展。要解决这个问题，就是要引入工业生产概念，延长瓯柑的产业链。”

　　通过与高校、专业机构合作，森马农业现在已经成功开发出万客丰品牌的瓯柑蜜茶、瓯柑浓汁、瓯柑果脯、瓯柑爽口条及瓯柑系列果茶等精加工产品。万客丰瓯柑蜜茶还跻身首届“温州城市礼品”及“温州名特产”、“农博会金奖产品”等。

　　认准了养生概念，瓯柑的天地更宽广。森马农业研发出瓯柑红枣蜜茶来吸引爱美女性，把牛奶与瓯柑蜜茶混拌来博得小朋友喜爱。

　　乍一看，瓯柑蜜茶的外包装很像风靡市场的韩国蜂蜜柚子茶，细细一问，果不其然，据说瓯柑蜜茶也出自同样的生产线，怪不得一看就透着时髦。

　　瓯海区农业局总农艺师项光川关注森马的实验，也认为工商资本的注入，为瓯柑产业带来新思路。他介绍，在森马万客丰生态瓯柑园周边，现在瓯海西部的泽雅山区已经形成了1150亩的生态瓯柑基地，去年已通过浙江省瓯柑农业精品园验收。瓯柑西扩试种成功，为西部山区农民增收开辟了新途径。而森马农业的努力，为果农打开了“天窗”。

　　他认为，这场实验，价值在于工商资本投资农业，以专业的营销团队对接市场，以工商业的广阔视野和前瞻理念，为品牌进行推广。而对深加工产品研发的大投入，更是分散的农户生产无法企及的。

　　项光川曾经带着瓯柑在省农博会上推广，面对一些人提出的瓯柑“苦不好吃”的说法，森马农业自信的解答和创业实践，让他觉得，这给农户也给农业部门很大启示，“这是另一种卖法，销售半径可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