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国芳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们闯入了缙云的河阳古村。

　　推开虚掩的宗祠大门，直入眼帘的，是古祠厅堂下，围坐在暖阳下下棋的河阳老人。三五个奶奶坐在棋局后面，边织毛线，边轻声聊天。没人对我们的出现抱以热忱的态度，就连抬头看眼的好奇心都没有，甚至不耐烦地走开了。可是，我们却被震撼了。因为这样的晚年生活，是谁都期盼的。

　　鹅卵石铺就的古道边，老房子的侧门里，脸上布满岁月痕迹的老人，站在门槛上刮胡须。同事的手机对准就是一拍，结果，他摊上大事了。老人用听不懂的缙云土话责问道：“你怎么可以不问一声，就在人家刮胡子的时候拍照呢？这很不礼貌的呀。”

　　狭窄的村主干道“八士门”里，河阳人恣意往来，绝不理会游客的存在。行走在村里，番薯干安静地躺在阳光下，无人看守，也没人叫卖。老母鸡随意穿梭在弄堂里，在游客脚下悄悄埋下“地雷”——鸡屎。这是毫无商业气息的一个旅游景点。没有村民因为你是游客对你高看一眼、热情几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为40元的门票钱而折腰。

　　也许我们很难理解，作为望族的后代，他们藏着多少的自尊心，在这个浮躁多变的年代，悄然生息于山乡一隅。又或者在一次次商业开发的邀约下，他们是如何抵过诱惑，等待着开发与保护最佳平衡点的出现。

　　见到当地的县委书记朱继坤，两个多小时的对话中，他从未提及自己的施政理念或宏伟蓝图。他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说了他一个又一个的担心，其中之一便是河阳古村。他说：“河阳古村该如何开发保护，实在想不好。如果纯粹商业开发，肯定会毁了它。所以，宁可慎重起见。”

　　这是多么有意思的现象：守着潜力巨大的古建筑群，却没有人急切售卖。当每个人都说“等一等”的时候，河阳古村就完整地遗存到了今天。这种坚持，需要村民遗世独立的勇气，更需管理者放眼未来的视野。

　　但愿它，守得云开见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