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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政治纵深·视野

驴友遇难事故频频拉响警报—

谁来为悲剧买单

  核心提示:

  他们,如流星般滑落,带着对生命与大自然的热爱与不舍,但冒失与冒险的一字之差,使遇难成为不该有的遗憾结局。驴友遇难事故为何一再发生?救援耗费的巨大公共资源该由谁埋单?该如何规范户外探险行为?这一系列追问的背后,是对生命的尊重与反思。

  “今天又发生了两起……”

  普通而平静的上周六晚上,一位曾接受过采访的杭州驴友,突然发来一条简单的短信,只有寥寥数字。

  但记者的心头,顿时变得十分沉重,这几个月一直在关注驴友遇难事件,自然明白这条短信意味着什么。

  2013年11月9日,这一天,又将在国内户外运动史上,留下令人痛心的印记——

  当天11时许,一辆载有7名驴友的越野车,在四川牛背山上坡时不幸出事,翻下10多米高的山坡,造成3死4伤。

  当天16时许,45岁的上海驴友戴女士,与百余名驴友一起参加北京野长城徒步穿越活动,下山途中从山顶断崖意外坠落。

90后驴友,

坠落梦想地

  “准备出发”,这是驴友“林林林小蕾—”在11月9日8时9分更新的最后一条微博。

  她的家人、亲朋,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活泼可爱的90后女孩就这样永远离去。

  “林林林小蕾—”更新微博时,还贴出了一张照片,里面有3个露营的帐篷和一辆越野车。正是这辆越野车,使她和其他两名驴友踏上了不归途。

  雅安牛背山,被誉为“亚洲第一观景平台”,是众多驴友的梦想之地。据同行的伤者何先生回忆,他们一行7人,8日晚从成都出发,当晚在山下的荥经县三合乡住宿。9日8时许,乘坐越野车出发,路况很差。

  上午11时许,越野车到达出事路段。该路段因地势特别险要,被当地人称为“九把锁”。

  “那是一个陡坡急弯处,左面是山,右面是悬崖。”何先生回忆,车子超载,司机加大油门往上冲,但冲到一半就冲不动了,反而不停地往后退,翻下10多米高的山坡。

  何先生第一个爬出车外呼救,附近村民、路人也立即赶来救援,但悲剧已然无法挽回:事故导致3人死亡、4人受伤。

  事发后约1小时,事故消息就在微博上传开,很多网友@ “林林林小蕾—”,问她是否还好,但一直没有回应。直到18时21分,网友“蓦蔑”回复:“我在医院,这女孩走了。”

  很多网友伤感留言。“总想流浪的败家孩纸”:说好一起去雪山,说好一起煮火锅,你怎么可以爽约。“@奇—小小”:会记得那个爱笑爱闹的你。

  出事7人都在成都工作,同是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QQ群的网友。群里经常组织活动,是一名90后,今年6月大学毕业的“林林林小蕾—”,在网上和外出都很活泼,被同伴亲切地称为“林小妹”。

  采访手记:陡峭险峻的山路,7人挤乘一辆越野车……如此冒失的做法,直接导致这起惨剧的发生。探险,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安全风险,这是所有驴友都必须遵守的基本常识,也是一种对自己生命安全负责任的态度。

遇难少年,可怜父母心

  “爸爸等你回来!”

  “精神崩溃了,不要玩捉迷藏了,快出来,跟爸爸回家。”

  “你再不回家我生气了,爸爸真没用。今天有好多叔叔阿姨在找你,你看见没?”

  “带着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一天我们再次相逢。”

  这是今年6月23日,14岁的小驴友小温跟随母亲等人一起穿越温州莒溪大峡谷失踪后,他爸爸的一条条微信记录。

  6月,读小学六年级的小温放暑假了,想出去玩,妈妈就报名参加了网上组织的驴友活动,当作送给儿子的小学毕业礼物。

  23日出发时,由于不准备过夜,这些驴友只带了食物、手电筒及绳索等简易工具。不久,遇到一个水库,小温选择穿着救生衣,和其他4人游过水库,妈妈和其他3人不会游泳,只能走山路。母子分开后,小温和徐某掉队落单,又迷了路。经过近50个小时的搜救,徐某被找到。据徐某说,次日一早,孩子被困在峭壁上,他为了找手机信号求援,留下孩子离开。

  小温失踪后,数千人次的搜救队伍进入大峡谷。被驴友称为浙江史上最大规模的野外搜救,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每天出动一两百人,几乎把那里的每处角落都找遍了,但除了小温的一只洞洞鞋,没有其他发现。7月7日,台州一名老驴友在莒溪大峡谷游玩时遇难,也是这一天,对小温的专业搜救也无奈告终。

  之后的搜救主要靠亲属和自愿加入的村民。小温的父母都辞去了工作,有时在峡谷入口的小旅馆留宿,有时住在山上的破庙里。10月27日,小温的遗骸和衣服在梅花潭上游一块大石头下被他父亲找到。

  采访手记:驴友户外探险,往往逞的是自己一时之快,容易忽视相伴的安全威胁,及由此可能给家人带来的伤痛。每次探险之前,每个驴友都应该多想一想,轻率冒失会带来什么后果,或许你的步子会迈得更稳一些。

失踪女孩:归途待何时

  “燕子还没有找到。”

  11月12日,记者抱着早已十分渺茫的希望,拨通了电话,得到的是同样一个答案。

  自今年8月在西藏墨脱失踪以来,这个名叫燕子的24岁慈溪女孩,一直让无数人牵肠挂肚,但现实有时就是那么残酷。

  7月14日,燕子带着2000元钱从家里出发,准备从成都骑行至拉萨。没想到,向朋友借的自行车在成都被偷了。

  燕子用原本就很紧张的驴行经费买了新车,一路向西,高海拔骑行。到达八一镇时,她的兜里只剩下200元钱。

  8月17日,燕子选了一条逃票路线,带着睡袋和一盒蛋黄派、一些巧克力、手电筒,和两个男生结伴徒步出发。因为进入原始森林地界,全程无信号,和外界联系暂时中止。

  按理,燕子一行应在8月21日出现在墨脱县城,但直到8月24日,燕子依然音讯杳无。24日晚,好友小鲁率先在微博上发出寻人启事。

  8月27日,同行的一个广州男孩走出森林找到客栈。“我们走散前,沿着水源向前走。食物已吃完,但还有巧克力,还能吃野蘑菇。燕子的精神状态不错。”他的话,带来了希望。

  8月28日,米林县警方派出救援队。30日,墨脱县警方也派出救援队搜寻。

  但当时的墨脱,正逢雨季末期,接连下雨,而从米林到墨脱落差很大,河流众多,搜救难度非常大。慈溪当地政府曾专门派人赶赴墨脱,慈溪云淡风清休闲户外群等民间组织也纷纷组织募集搜救费用,西藏当地的进山救援人员越来越多,但也一直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采访手记:生命是如此的可贵,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容错过。我们不难发现,每次发生驴友遇险事件,总有数不清的爱心人士和当地相关部门一起,在不遗余力地搜救。可是,驴友们,正如你们的生命弥足珍贵,公共资源也经不起胡乱折腾、耗费,它需要所有人的珍惜与爱护。

户外探险:慎行方致远

  对燕子的失踪,网友、宁波万里学院学生“大饼”有些后怕。

  “大饼”这个暑假刚去过墨脱,与燕子的驴行轨迹相同:从成都骑行到拉萨,中途逃票徒步墨脱。但不同的是,他找了熟悉环境的客栈老板,从正门附近的停车场逃票进去,又碰上了6名装备专业的老驴,结伴而行。

  “即使这样,第一天中午雾气变大,我们还是差点迷路,全靠跟着路上的垃圾走到松林口。”“大饼”坦言,他比较幸运,遇上有经验的驴友,还走了正道,不然也容易遇险。

  每一次驴友遇难的噩耗传来,公众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不幸一再发生。

  就如进入墨脱的这条逃票“野路子”,几乎每年都有驴友“消失”,仅2012年就发生了3起:5月底,高三学生薛超失踪,生死不明;6月24日,一名白姓驴友遇塌方身亡;6月27日,一名安徽籍驴友被发现冻死。

  近年来,喜欢户外运动的人越来越多,但无论在墨脱,还是在浙江,驴友遇险事件层出不穷,不仅给自己及家人带来巨大伤害,还耗费大量公共资源。

  “光是省内,我们就参加了10多次救援。”杭州市户外应急救援队队长徐立军介绍,这几年,我省户外运动发展迅速,事故也急速上升。容易迷路甚至失踪、遇难的,往往或是单人行动或领队不专业,或事先准备不充分,就一头扎了进去。

  专家指出,户外探险是一项有益身心健康、磨练意志品质的运动,但凡是运动,就得有规则。户外探险者在满足个人体验时,还必须时刻牢记公民责任,不能让“冒失”主导自己的行动。相关部门也应尽快立法,明确户外探险和搜救相关各方的权利、责任和义务,规范搜救队、警力等相关公共资源的使用。

  这让记者想起2010年的一个事件:当年12月,由复旦大学10名在校生、4名校友与4名校外人员自发组成的驴友团在黄山登山探险时迷路,被困悬崖边。民警张宁海在护送驴友过一段崖壁时,不幸坠落山崖,年仅24岁。

  张宁海的同事曾发过一个帖子,至今仍令人深省:“驴友在寻求刺激寻求快乐的同时,有没有替别人想一想,他们的无序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很大的麻烦,希望大家能吸取教训,珍重自己的同时也请珍重别人的生命!”

  ■专家观点

  华侨大学旅游管理学院副教授谢朝武:欧美很多国家对自助探险旅游活动的参与者实施进入许可,并按照旅游地的风险等级来要求参与者的资质条件、设备配备条件等,同时将其与能否进行保险赔偿进行关联,从而约束旅游者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此外,还强调利用保险手段来进行风险管控;强调建立融合公共救援、公益救援和商业救援相结合的综合救援机制,提升旅游安全的救援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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