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伟

　　近期统揽全球经济数据，中国、美国和日本三个大国企业层面的先行数据引人注目。

　　先行数据主要是反映经济微观环境的企业信心和机构预期或预测。北美与美国的情形是，小企业经营环境在持续改善，多数行业的小企业数据不仅走出了“次贷”危机和金融危机的阴影，而且创造了新的纪录。就业数据显示，美国近一年以来新增就业的2/3到3/4是小企业创造的；盖洛普抽样调查显示，美国小企业“乐观情绪指数”在2013年8月份就已达到近5年以来的新高；权威机构预测，未来一年美国小企业收益增幅将接近2成（19%），远高于大中型企业。

　　与小企业乐观的数据恰成对照的，是大企业的略显疲态。金融危机期间一度逆势增长的一些大企业，近期表现差强人意。这方面的“标杆”当首推苹果公司。其成长率一直在下降，主打产品市场，日益为生产紧密替代型产品的竞争对手所蚕食，其中第一大竞争对手韩国三星，在2013年前三个季度销售的替代型平板和手机远远超过苹果。不仅苹果此类新兴产业的大佬企业有些盛极而衰的迹象，躲过金融危机侵袭的传统产业中的一些大企业，近期的感觉也不怎么好。比如主要由大企业把持的汽车业在度过前两年“起死回生”的高增长后，最近一年增长乏力，2013年8月产销同比下降。

　　东亚情形与美国恰成比照。无论中国抑或日本，小企业普遍感受不怎么好，而大企业信心空前地高！日本前不久的一项官方调查显示，大企业对经济前景普遍看好，经理人纷纷表示将扩大投资，而小企业多半还在观望。中国的情形尤其夸张，近一年以来的PMI（采购经理指数）在大企业和小企业之间反差趋于扩大，大企业连续几个月都在50%以上，2013年10月份更达到52.3%的新高度，可谓信心十足。但小企业PMI一直在临界线（50%）以下趴着。近期不升反降，2013年10月份仅为48.5%，比上月下降了0.3个百分点，已属偏冷。和强劲回升的大企业相比，简直可谓冰火两重天！

　　笔者以为，上述反差多半隐含着东亚和美国之间下一步增长与产业创新能力及潜力差异的扩大。美国小企业经营环境的持续改善与经营者信心的持续走高，预示着下一轮全球创新与企业竞争多半将仍由美国引领。东亚日本暂且不论，中国小企业与大企业冰火两重天的信心指数，潜伏着未来的隐忧：产业后续创新潜力下降。原因很简单，小企业代表着未来，今天的小企业孕育着明天的大企业。

　　无论是经济学理论推断，还是活生生的经济史与产业史案例，都表明一国即期小企业发展环境与表现优劣，关乎到远期产业与企业的竞争与创新潜力好赖。经济学大师马歇尔把企业和产业比喻为自然界的树木与森林，认为小企业犹如小树，生命力和创新能力最强，大企业犹如大树，正在失去生命力而走向僵化。一国特定行业小企业发展环境优则该产业未来竞争力强，若小企业环境差，则将失去未来。经济产业史上此类案例也屡见不鲜。最著名的还是数苹果由小变大的案例。这个1976年由乔布斯等三人合伙创立的企业，第二年即1977年重组时，总股本只有区区8千美金，可谓芝麻粒小的超期小企业。但谁能想到过了20年，它便跻身美国大企业之列，而过了30年，到此次金融危机期间，它竟然会成为全球市值第一的巨型企业！

　　写到这里，笔者不由得想大声疾呼：是到了花大力气改善小企业投资经营环境的时候了！

　　（作者为中国与全球经济政策研究中心浙江大学-诺丁汉大学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