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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9版:政治纵深·法治

网上有偿送养孩子现象有增无减——

小心!悬崖上的亲情

  核心提示:

  近年来,随着收养孩子的民间需求日益增长,各类收养网站和QQ群人气渐旺。一边是无力抚养亲子的“宝妈”、“宝爸”,一边是求子心切的“领妈”、“领爸”,他们通过网上牵线、网下见面的方式,完成领养手续,并支付或收取一定的补偿费,由此衍生出代办出生证等“产业”。然而,这个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链”,却暴露出诸多社会和法律问题。

  每个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有些人,他们渴望为人父母,想要触摸小生命的第一次胎动,聆听第一声啼哭,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如愿,无奈成为“领妈”、“领爸”一族。

  王雯(化名)今年35岁,是杭州某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员。今年6月,她第一次接触到网络收养平台,成为“领妈”队伍中的一员。

  不过,这个曾让她满怀期望的新事物,也让她经受着又爱又怕的煎熬。

现象  收养孩子不容易

  王雯和丈夫结婚5年,家境殷实,有房有车,家庭美满,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看到身边比自己小的亲朋好友都‘升级’了,自己还是膝下空空,真的很难受。”王雯说,她曾无比期待小生命的降临,但一纸医学鉴定结果,无情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然而,她对孩子的渴望却与日俱增,她整天幻想着看宝宝蹒跚学步,听宝宝牙牙学语,陪宝宝安然入睡。在她的QQ个人空间里,可爱宝宝的照片一打接一打。去年初,在和丈夫促膝长谈后,她决定收养孩子。

  “我问过福利院,也找过老家的人,合适的孩子太难找了。”收养之路,并非想象得那么简单,她四处碰壁。今年6月,王雯第一次接触到网络收养平台。在那里,她结识了很多同病相怜的“领妈”、“领爸”,她们互诉衷肠。

  “女宝才两个多月,求收养”、“有偿送待产宝宝”、“男宝一枚,有意者可联系××××”……这些出现在“圆梦收养送养之家”、“收养吧”等网站上的信息,无不让她怦然心动。她渐渐了解了网络收养的规则:“宝妈”“宝爸”们可以在此类网站、QQ群上发布孩子信息和送养意愿,领养方与送养方私下接触,核实相关情况。如果条件符合,双方谈好补偿费用,“领妈”、“领爸”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

  前段时间,一名“准宝妈”在“收养吧”的发帖引起她的关注。对方称自己在杭州,大学本科学历,肚子里的孩子有偿送养,女宝8万元、男宝9万元。如果领养方能联系产科医院,孩子的出生证可以直接填写“领妈”的信息,以方便孩子上户口。如果领养方愿意负责坐月子和生孩子期间的费用,补偿费用可以相应减少。王雯跃跃欲试,但她发现有很多人已经和“准宝妈”联系。原本准备压压价的她,很快就在激烈的竞争中败下阵来。

  还有一次,王雯差点上当。她在网站上发帖后,有个男子通过QQ和她联系。男子自称家庭困难,一个人在广州打工,无力抚养11月大的小儿子,只能忍痛送人,且一分钱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支付来回的两千元机票钱和路费。就在准备汇款的最后一刻,她突然警觉起来,要求详细核实对方的身份信息,结果对方匆匆挂断电话。

  4个月过去了,王雯仍在各大论坛和QQ群内找寻送养孩子的信息。收养网站上一位“领妈”的签名,令她感触颇深:“一个孩子对于能正常生育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些无法做母亲的人来说,那就是一个梦。为了能圆这个梦,希望那些能生而不懂得珍惜的人,手下留情。”

  面对漫漫的收养之路,王雯一声叹息。

困惑  鱼龙混杂陷阱多

  随着预产期临近,义乌人小陈越来越焦虑。她和男友同居怀孕,但家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从意外怀孕的那一刻起,两人就计划要送掉孩子,并开始在网站上发帖,表示有偿送养,有意者可以QQ或电话详谈。果不其然,不到一星期,就有11位“领爸”、“领妈”主动上门联系。“送掉,总比打掉要好吧,反正两厢情愿。”小陈这么想。

  事实上,小陈只是“送养大军”中的一员。未婚先育、超生、离异……虽然送养人的送养原因不一而足,但民间收养的需求旺盛,让网络收养平台成为一个日益红火的虚拟市场。在网上,一个送养待产宝宝的帖子,往往能引来数以百计的跟帖和“预定”。而发布收养帖的,大多是同病相怜的父母,彼此之间形成一种激烈的竞争关系。

  记者在上网查询了一下,发现不少收养网站都有明确规定:在收养和送养过程中,不应该带有金钱往来;不支持高额孩子补偿金,一切高额费用都有贩卖孩子的嫌疑。然而,求子心切的“领妈”、“领爸”为得到一个孩子,往往不惜耗费大量金钱,甚至抬高补偿费。水涨船高。眼下,营养费、月子费等网络收养的补偿名目繁多,再加上来回路费、住宿费等费用,领回一个孩子花上3万元到10万元,并不是稀奇事。

  与此同时,这里鱼龙混杂,常有不法分子混迹其中:未见人先要钱,等钱到手,立马消失;低买高卖,干着拐卖儿童的勾当。青岛的万女士跟丈夫结婚8年,一直没有孩子,去儿童福利院申请,发现领养到一个健康孩子的几率非常小。半年来,万女士通过网络平台,接触过4名声称愿意送养孩子的家庭,结果总共被骗走3000余元。对方不是要汇路费,就是要给保证金。

  记者看到,“圆梦之家”和“收养吧”等网站都有专门版块曝光骗子、人贩信息。但利用领养方急切的心理,不法分子屡试不爽,而受骗人也只能吃哑巴亏,不敢声张。

追问

家庭圆梦为何难

  眼下,作为民间收养的新形态,网络收养平台确实令一部分残缺的家庭圆梦。今年9月以来,“圆梦收养送养之家”已经出现了10余条成功收送养的报喜帖。

  事实上,通过互联网,有偿领养到孩子的家庭,往往希望通过签署“领养协议”,规避将来的风险,“圆梦收养送养之家”等网站也专门提供了民间收养协议的模板。但法律专家表示,这类协议不具备法律效力,无法依此维权。之后如果产生纠纷,到头来还是给孩子造成伤害。

  根据《收养法》规定,被收养的儿童应为未满14周岁的孤儿、找不到生身父母的弃婴或儿童,或是生身父母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子女,被收养儿童的身份信息只能通过收养登记中心或儿童福利机构查询。也就是说,个人通过网络发布收养送养信息,或是为此建立网站都是不合法的。而《民法》也规定,父母必须对子女履行抚养监护责任,遗弃子女情节严重的构成遗弃罪。而在网络上有偿送养孩子的行为,涉嫌拐卖儿童罪。

  陕西21岁的刘某,因父母反对他和怀孕的女友结婚,便通过收养网站发布信息,联系领养家庭。今年4月,刘某将满月的儿子以3.6万余元的价格“送”给河南一户家庭。事后,刘某和有偿收养孩子的郑某均被警方刑事拘留。

  不仅如此,由于网络途径收养的孩子属于“黑户”,有些领养家庭为让孩子落户,想方设法弄出生证明或干脆造假。记者发现,目前通过网上叫卖的出生证代办业务,开价达到6500元。收养论坛和QQ群中,时常有自称的代办人员出没,并以此牟利。

  既然网络收养风险这么大,各地也都有儿童福利机构,为何家长不走正规途径进行领养?

  有关法律人士表示,办理正规收养手续繁琐,如孩子必须有准生证,出生证,亲生父母有结婚证,双方到场签字,并在孩子户口源头地民政部门办理。而民间收养,则无需去民政部门登记,双方私下沟通达成补偿协议后,就可以拥有孩子。同时,面对民间庞大的领养需求,官方的福利机构却无法满足。从正规渠道领养孩子的困难性,无形中助推了网络收养的发展。

  因此,有关专家建议,要改善民间收养的现状,有关部门加强监管的同时,更需要民间与政府的配合,从有利于儿童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让孩子有最好的成长环境。政府应该加大儿童福利方面的投入,搭建信息平台,将网络收养平台纳入监管体系,将其规范化。

  ■专家观点

  清华大学21世纪发展研究院教授邓国胜:现行的收养政策偏紧,但目前来看很难放宽。因为一放宽就容易乱,容易引发拐卖等违法犯罪行为。放宽收养政策的前提是社会要有良好的自律行为,而政府的监管也要完善,将监管拓展到新出现的诸如网络等更广泛领域。如果这种网上涉及金钱交易收养送养的行为没有及时得到遏制,就很可能成为“黑收养”的沃土,给不法分子提供犯罪空间。


浙江日报 政治纵深·法治 00019 小心!悬崖上的亲情 2013-10-24 浙江日报2013-10-2400012;浙江日报2013-10-2400014;浙江日报2013-10-2400016;浙江日报2013-10-2400027;浙江日报2013-10-2400018;浙江日报2013-10-2400024;浙江日报2013-10-2400025 2 2013年10月24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