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婕

　　当地时间9月7日晚，第70届威尼斯电影节尘埃落定。意大利人自1998年后，凭借一部纪录片《大环形路》收复金狮；声称“要改变观众”的台湾导演蔡明亮凭借《郊游》收获一座评审团大奖；此前在官方场刊中得到最高分、由英国老牌女星朱迪·丹奇领衔主演的《菲洛梅娜》则获最佳编剧奖。

　　这一次，在这片“华语电影的福地”上，我们看到了修复后重映的经典华语片《甜蜜蜜》、《阳光灿烂的日子》，入选评审阵容的姜文，以及第四次登陆水城的蔡明亮。

　　138分钟的《郊游》以缓慢的节奏、平淡的剧情和极少的台词讲述了一个城郊家庭的日常生活，长镜头的运用延续了导演蔡明亮一贯的“慢行”风格。面对记者的质疑，他反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快呢？我觉得慢很美，就像老也很美。”

　　无独有偶，入围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大师经典”展映单元的姜文导演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也是一部当年由一个“半吊子”剧组费尽周折，慢慢“磨”出来的电影。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它创下了1995年中国电影票房纪录，把年仅18岁的夏雨捧上了威尼斯影帝宝座。明年这个时候，距离这部“中国最好的青春片”惊艳水城并走向世界，就已整整20年了。

　　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王朔原著中，女主角米兰家里有一张照片，让夏雨饰演的马小军一见就丢了魂。姜文足足用了4本胶片（约40分钟）来拍，相当于一共拍了23040张照片，再从中精选出最完美的一张。

　　在演员耿乐眼中，导演是一个“对方方面面要求都非常细致”的人，比如“连军帽线头走向都要查得一清二楚，有错就要拆了重新缝”、“强调冯小刚客串角色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口袋里，必须得放一包烟”。拍摄过程中，姜文还特别注重捕捉现场的即兴灵感。影片素材总共拍了25万英尺，创下中国导演耗片比的最高纪录。

　　《阳光灿烂的日子》修复版在威尼斯盛大揭晓前一天，在北京一家影院“低调”地进行了一次点映。新版除了通过高科技手段对影片的色调、音效等进行修复外，还增加了马小军、刘忆苦醉酒后雨中“互诉衷肠”等5处从未曝光过的场景，作家史航在微博上感慨：“很多细节触目如新，恍如昨日。”

　　那是一个令人无法忘怀的夏天，就像影片开头马小军的旁白：“记忆中总是伴随着一股烧荒草的味道。”阳光暖暖的，风簌簌地吹过。米兰坐在马小军那辆破旧单车的后座上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鸡尾草，就这样摇啊摇。有记者问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否还符合当下年轻人的趣味，他说，年轻就是年轻，放在任何一个时代看，都不会过时。

　　必须承认，比起没精打采的前些年，华语电影有些好看了。然而，电影的内容与产业繁荣相当吗？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上，主席阿尔伯托·巴巴拉发出了“中国电影艺术水准整体下降”的感慨，我们的软实力还处于尴尬的转换期。

　　那么，不妨学着慢一些吧。在慢中，找到起码的品位、准确的表达，规划的雄心、实现的毅力，以及无论如何也要拿出好作品的执着与自信。若能如此，便能日拱一卒，接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