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婕

　　喊着“龙门镖局，镖镖必达”的口号，《武林外传》编剧宁财神新作《龙门镖局》日前在安徽、东方、湖北、天津四大卫视同步播出。有人说“镖局”是一部有智慧的喜剧；也有人自认“笑不出来”的“怀疑派”说：“对着演员用力过猛、絮叨啰嗦的表演，笑点实在有些为难，与《武林外传》的挥洒自如没法比。”

　　《龙门镖局》被定义为“古装职场喜剧”，讲述了镖局少奶奶盛秋月濒临破产，平安票号少东家陆三金收购镖局，在险恶江湖中求生存的故事。所谓“职场喜剧”，就是将镖局当做一个大办公室，通过面试、加薪、跳槽、同业竞争等剧情展现人物性格，制造喜剧效果。

　　从7年前在小小的同福客栈里上演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武林外传》，到今天场景大、调度广、特效多的《龙门镖局》，人们获取信息和抒发情绪的渠道在增多，喜剧的形式也更丰富。剧中除了涉及历史、文化、数学、星座、血型等，微博语言、八卦暗语、古今穿越也随处可见，其信息量之大，也令不少观众大呼“脑子不够用”。对于剧情拖沓、用力过猛、“镖”不达“标”的评价，宁财神犀利还击：“说很烂的就别看了，看电视是娱乐，没必要跟自己较劲。”

　　笑，真的那么重要吗？答案是，非常重要。《龙门镖局》打出了“誓让观众‘每分钟一小笑，三分钟一大笑’”的宣传口号，但对于一部情景喜剧来说，更重要的是所有笑料都在故事线上，不脱节也不多余。从某种程度上说，“笑料”就像味精，在主料足够丰富、考究，且烹调方法合理的基础上，稍加一点就能增鲜，而如果放多了甚至一碗都是味精，则令人口干舌燥、味觉麻木。自然，分寸是一件很微妙的事。

　　情景喜剧往往以一两集为单位，用单一线索讲述一个轻松完整的段落，但故事仍是唯一的“保险丝”。故事可以“轻”，但创作不行，一味硬给、硬上、硬转，就像按电门，心还没亮，灯已经亮了；而它若断裂，整体结构也将摇摇欲坠。在这间“野心很大”的“镖局”里，有时观众刚刚投入剧情，它却忽然让你无厘头，而每说两句俏皮话又忍不住掏出人生意义的教科书，切换间略显僵硬。

　　去年夏天，因情节山寨美剧、台词抄袭网络段子而被索赔的《爱情公寓3》引发了人们对喜剧原创性问题的反思；今年4月下旬，新旧两版《编辑部的故事》联播，令人意外的是，“过时”的旧版不但没有被比下去，反而以绝对优势胜出；与《龙门镖局》首播观众的点评相比，电视台的抢播奇招更令人眼花缭乱，某卫视还因为“删减过多”和“节目广告植入”，惹得宁财神发微博抗议并号召“罢看”。

　　当一部在制作、立意、拍摄水准都在合格线之上的当代喜剧引发两极化评价、当“看点”渐渐与“笑点”无关，当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开始畏怯创新、无视缺憾，甚至直接抄袭，值得反思的不仅仅是一部电视剧，而是喜剧创作本身。

　　喜剧是讽刺的艺术，应具有立足现实、超越时代的精神，喜剧效应需要时间慢慢发酵。喜剧也从来不是表面功夫，就像2012年那部为北京人艺创下票房纪录的话剧《喜剧的忧伤》里说的一样，喜剧并不廉价，其意义不止于好笑，它是有尊严、有温度、有讲究的。

　　如果说这样的要求是一种“较劲”和苛求，那就请那些“百播不厌”的《家有儿女》、《武林外传》，以及更远一些的《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炊事班的故事》一直一直地播下去吧，直到我们等到一部与上述这些经典体量相似的喜剧——准确、得体，拥有观众，且又不乏力量。不信？你自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