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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7版:人文世界

华语电影,正青春

  由青春文学作家郭敬明首度执导,杨幂、郭采洁、郭碧婷、谢依霖、柯震东等青春偶像联袂出演的青春都市电影《小时代》,6月27日上映。此前发布的几款电影海报,无不透露着青春逼人的气息,似乎在用一种张扬的态度宣告,青春是一场永不落幕的电影。

  上文中连续出现的“青春”,其实是刻意为之。华语电影青春一代有没有做好准备接过前辈的大旗,目前尚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来了,带着股不轻易妥协的冲劲儿,也带来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对此,你可以由衷赞叹或者不以为然,却没办法视而不见。

  比如郭敬明。这位新晋导演完成《小时代》上下集、312场戏,仅用了79天。影片话题性之丰富,不下于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影评人估计,这又将是一部票房突破5亿元的国产片。

  在刚刚结束的第1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新片单元——电影频道传媒大奖”中,郭敬明也成为最大赢家,先是摘得最佳新人导演奖,最后又与《青春派》导演刘杰一起站在了“最佳电影”的领奖台上,后者讲述了一群18岁的花样少年面对高考时的青春磨砺。

  忘了说,郭敬明今年刚满30岁。

  吴孟婕

  走进“小”时代

  通过10年的加速奔跑,中国电影产业在跑进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的同时,也用大投资、大宣传、大导演、大演员,把观众远远地隔离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安全距离”。“大”,的确是一种容易唬人的姿态,而“小”则对故事和情怀提出了更苛刻的要求。华语电影“小”的优势,是以《泰囧》、《北京遇上西雅图》为代表的一批年轻电影人,在票房上的大作为而显现出来的。几乎在一个转身之间,中国电影走进“小”时代,并完成了票房与口碑上的共振。

  时尚讲究高级订制,电影同样如此。“小”而“轻”,似乎已是大势所趋,而这也是郭敬明和电影《小时代》所等待的时机。然而《小时代》真能像郭敬明所说的那样,填充华语青春片的“现实感”和“未来感”吗?

  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咤》、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易智言的《蓝色大门》、顾长卫的《孔雀》、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30多年来,青春电影一直是华语片最美的收获,因为青春,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甚至甜腻。

  随着网络文学的走红,投资小、回报高的青春题材更是成了电影业的新生代“能源”,仅2013年上半年就有《分手合约》、《逆光飞翔》、《全城高考》等十几部青春片上映。青春经得起如此高密度的消费吗?谁又是它的理想观众?

  很多人相信《小时代》会是一部“特别”的电影,但具体特别在哪,没看过原著和电影的人说不清楚。还有人说,即使看了,仍然很难清楚——时尚、友情、爱情、社交,被集体安置在一个不那么生活化的“上流社会”中,如此郑重的仪式感,点亮了晦暗,却遮蔽了伤疤。青春的伤痛和思考去哪了?

  其实,青春片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一定是。这种成长的印记,我们在宫崎骏的《岁月里的童话》中体会过——五年级的妙子不会轻易消失,她要留下来提醒27岁的自己,现在的伤口在童年点滴中有过,过去的梦幻也已成为如今的现实。

  火车轰隆隆地前进,幽暗的车厢空荡无人。我们的青春,就随着银幕上10岁小妙子童稚的脸从纱缦后探出来、露齿一笑,展开了。

  诱人票房梦

  10年前,郭敬明成为畅销书作家,从刚刚萌芽的青春图书市场赚到第一桶金;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他首度以“导演”身份出席电影业内论坛。同台的新导演中,他的资历是最浅的——薛晓璐做导演前是电视剧编剧,张猛中戏毕业拍了3部电影,杜家毅是《梅兰芳》制片人,杨采妮和徐峥也做了十几年的演员。

  但这位网友最爱调侃的“四姑娘”,却是众人中把市场看得最现实的:“很多人质疑《小时代》为什么如此强调物质,那是因为电影观众群正在不断更新换代。2009年观众的平均年龄是25.7岁,到了2013年已经变成 21.7岁。”他认为,如果再拍几十年前的故事,“90后、00后可能当成奇幻片来看,却无法触及回忆。”

  翻翻《小时代》的幕后人员名单,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偶像气息:监制柴智屏被称为“中国偶像剧教母”,制片人安晓芬此前打造过《如果·爱》、《锦衣卫》。有了这样的“大厨”,接到食客点单后气定神闲地起一个油锅,端出的成品不会太辣、太咸、太酸,碗底是甜的;如果再添了点秘制调料,让人好奇心起,趋之若鹜只此一家,那就能成为票房炸弹。成功路径与此相同的还有《致青春》:影片中该笑的地方,观众都笑了,该难过的时候,全场静默。不只是因为电影本身,而是它精打细算地找到了“要找的人”。

  作为一部专门拍给年轻人看的影片,《小时代》众多宣传语中有这样一条:“5年来,共有24437000人读过这个故事。”言下之意,他们都是电影目标观众。于是,《小时代》早早地在暑期档占了位,预约了朝气蓬勃的观众群,尽管上映前后将面临多部好莱坞大片夹击,却极有望突出重围。

  因为,艺术难以掌控,生意却可以预见。依托银幕数、电影观众基数的激长,影院有了更多腾挪的空间,为不同口味的观众提供更好的消费体验。“148分钟的《超人》,一个厅每天最多排映五六场,而100分钟出头的《小时代》却能放映六七场,相比之下,后者更容易拿到放映优先权。”——这是一位影院经理的“算盘”。

  怀旧进行时

  青春,怀旧——听起来方向相反,但实际上,怀旧的对象也常常是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哪部青春电影不怀旧?这类影片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抖包袱”,而在于某个忽略的角度突然被发现,或是一些忘怀的感觉被唤醒。它或许不深刻,但富有诗意。关于童年,关于故乡,诗意在光影的漫游、回忆和想象中产生。

  在《惊梦三十年》结尾,三毛这样写道:“30年后的今天,多少沧海桑田都成了过去,回想起来,怎么就剩那一树盛开的芙蓉花,明亮亮地开在七岁小孩的眼前。”这种“流年已逝、情怀未了”的怀旧情愫,经常在不经意间来敲打人们的心门。作为记忆的载体,电影理所当然地成了一种绝佳的流连方式:从上世纪80年代的《女大学生宿舍》,到刚刚上映的《中国合伙人》,无一不是在上演激昂岁月的同时定格往昔,进行了一场中国式银幕怀旧。

  1999年,张扬导演的《爱情麻辣烫》中,高中生王艾和荷玲那段纠结的初恋,全靠一只walkman推波助澜;14年后的《致青春》,walkman又成了标示时代的符号。贾樟柯在《站台》里使用的插曲《我的中国心》,张明敏在1984年春晚上唱过;谢东的《与你同在的夏天》中有一首《草原牧歌》,那是陈梅玲参加1985年春晚的曲目;王小帅导演的黑白片《冬春的日子》里,舒缓的长镜头扫过一张乱糟糟摆放着几盒磁带的长桌,中间那盒的封面上是崔健的脸庞,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解决!”。

  记忆就像天平,既可以把美好分摊给镜头前的光荣与梦想,也不会忘了呈现电影原色的最好画布——电影院。

  1999年,浙江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多厅影院——庆春电影大世界开业,在时任总经理的张翼心中,那是电影市场不可复制的“青春期”:“那时的片子,不管新旧,上一部火一部,12个影厅在黄金时段达到百分百的上座率一点都不稀奇,还有不少观众是专程从周边地区赶来的。”

  有人说,一旦进入青春期,多年后的忆往追昔也已相应地进入倒计时。与此具有同样辩证关系的还有“黑暗”与“光亮”的彼此映衬:真正的影迷总是陶醉于影厅中“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因为,随着灯光而来的,是梦幻与现实、激情与庸俗、光影的奇观与认识的平凡之间的冲突、搏斗、交织和融合。

  这样的收尾,让人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有光的时代,也不由自主地相信那些你爱着的美好事物——比如电影,仍然被尊重,有着无限生机和可能。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 00017 华语电影,正青春 2013-06-28 浙江日报2013-06-2800006;浙江日报2013-06-2800008 2 2013年06月28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