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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安:守得清流润江南

——“探访母亲河”特别报道之三

  本报记者 金波 江晨 童颖骏

  通讯员 洪善富

  早春时节,由杭城一路向西,我们投入千岛湖的怀抱。好山好水好空气,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头脑为之一清。且行且思,除了看不尽那清澈见底的源头活水,我们更是真切感受到,淳安40多万人守护一湖碧水的决心与智慧。

  百姓惜水 舍小顾大

  从千岛湖镇向东北,我们来到“淳安东大门”文昌镇。

  “四五月,下鱼苗。”每年这个时节,本是网箱养殖户何晓明最忙碌的时候。但从2010年起,他就再没投放过一尾鱼苗。他饲养的老虎鱼曾远销韩国,年产值超过200万元。最多时,何晓明在西阳村水面上有网箱76个,面积6000多平方米。养鱼14年后,何晓明却在文昌镇第一个拆除了网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按理,守着偌大一个水面,淳安百姓靠水产养殖致富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大规模、高密度网箱养鱼,导致水质富营养化。从2009年起,淳安忍痛割爱,除了极少量的科研用渔业网箱外,全县118.77万平方米的网箱悉数退出千岛湖水面,890户靠养殖为生的“水上人家”洗脚上岸。淳安是浙江重要的生态功能区,工业不多,就业机会少,渔农上岸不仅意味着收入受损,更重要的是面临生计考验。

  不过,何晓明是幸运的。在当地政府的帮扶下,他组建文昌养殖专业合作社,发展循环立体农业:放养近7万羽本鸡,种植340亩精品果蔬。“鸡粪发酵后给瓜果做绿肥,果蔬残渣用来喂鸡,不会污染环境。”由合作社出产的无公害“爱葛蛋”,一枚能卖到3元。他还在千岛湖边开起了农家乐。和何晓明一样,越来越多的“水上漂”扎根陆地,或开发旅游,或生态种养,或外出打工,适应着新的生活。

  半个多世纪,这湖水早已和淳安人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上世纪50年代,因建新安江水电站拦江筑坝,573平方公里的千岛湖横空出世。它不仅是浙江重要的饮用水源地,占我省淡水面积近三分之一,还关系整个长三角的战略备用水源安全。从当年29万新安江移民背井离乡、30万亩良田沦为水域,到如今鱼排上岸,为了保护这湖碧水,淳安人不断做出牺牲。

  “水质变差,再多钱也救不回来。千岛湖就像我的母亲,为保护她,我作些牺牲值得!”何晓明的话,代表着淳安百姓的心声。

  源头护水 破旧立新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沿千岛湖源头之一的进贤溪溯源至临岐镇,金灿灿油菜花田依着山势水势绵延展开,上空水汽氤氲。田园风光没有变,田园人家的生活方式却在悄然发生变化。 (下转第三版)

  (上接第一版)

  仰韩村村党支部书记管金德带着我们在村里行走。村道宽阔平整,不见丁点垃圾。一路上,管金德指着一道长长的水泥板路介绍,以前这些水泥板下是露天排污的水沟,一到夏天,气味熏人,直通河道,不仅污染溪水,还有安全隐患。

  现在,村里管网入户、生活污水统一排入“人工湿地”。经沉淀、过滤,再让美人蕉、麦冬草和黑麦草等植物吸收、净化,变成清水后再排入河道。

  管金德说,为保护水源、控制面源污染,村里破旧立新:不但有了垃圾房、建筑垃圾填埋场,还配备2名专职保洁员。每天早上5时,保洁员会按时上门收集清运垃圾。“村子干净了,现在谁也不好意思乱扔垃圾。”

  据介绍,淳安县已建成乡镇政府所在地微动力污水处理设施23套,日处理量达9000余吨;还建成覆盖各村的小型污水处理设施491套,处理能力达180万吨/年。

  农家晚饭吃得早。循着饭菜香,村民潘屏升正在干净整洁的厨房里用沼气灶炒菜。几年前,政府免费帮全村修好沼气池,同时配套改造好厨房、卫生间、猪圈与沼气池相通。老潘使用沼气做燃料,每年能节省500元。以每个沼气池年产沼气365立方米计算,一个农用沼气池一年可减伐林地3.5亩,减排污水146吨……

  顺着进贤溪走向更深处的瑶山乡,刚防火巡山回来的护林员胡云祥与我们不期而遇。高山上,有老胡的300棵山核桃树。他说,为了保护水源,村民自发形成了新的村规民约——山上禁止使用“草甘膦”除草,以免毒死涵养水分的草木根系;剥下的山核桃外蒲壳不能随意丢在水沟里,要挑上山积肥。

  我们问老胡:“一担担挑上山累不累?”“习惯了,就好了……”老胡憨憨地笑着。

  压力山大 希望水长

  为了护水,百姓在改变,干部也在改变。

  一路上,不少乡镇干部倾诉了他们在护水过程中面临的压力:淳安县即将实施乡镇交接断面的水质考核,要把考核结果纳入乡镇年度工作业绩的综合考核中。这意味着,管不管得好水,将很大程度决定乡镇全年的工作业绩。临岐镇环保干部郑平汉对我们说,他正筹划着近期沿河查防污染隐患。“我们这里企业少,但养猪、养鸡鸭、用农药的,都要管起来,否则水质下降,可是一票否决啊!”

  千岛湖的保护工作正由湖区延伸至源头。不仅强化乡镇水质保护责任,淳安还加强与上游的安徽黄山市合作,探索建立生态补偿机制,联合实施水质监测、垃圾打捞和环境执法等工作。

  通过水、岸、田、村、山一体化的治理和保护,监测结果表明,千岛湖水环境质量为优,是全国水质最好的大型水库之一。

  承受着保护水资源的压力,淳安人在付出、在行动。他们也期盼着,“绿水青山”更多变为“金山银山”。

  溯进贤溪而上,走过崎岖山路,尽头是海拔1040米的天坪村。我们站在云雾缭绕、绿树葱茏的天坪生态谷,只见溪水晶莹剔透,在山间夺一条路,歌唱着奔腾而去。村民小组长方福兴正带着几位乡亲在溪边敲敲打打。他今年的任务,就是在这大山深处铺设生态游步道,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想一睹千岛湖水源地的风采。

  “你们城里人见识多,帮我们参谋参谋,这路该这么修?”他黝黑的面庞绽出笑容,满是希望……


浙江日报 一版要闻 00001 淳安:守得清流润江南 2013-04-19 2971197 2 2013年04月19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