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听取蛙声一片
冬日的萧瑟,让我们寻觅不到山谷的美好。土狗不停怒吼,斥责着我们的侵入。眼前,30幢蛙舍依次排开,把小小山谷挤得满满当当。侯健换上胶鞋,去察看水流管道。天气不错,石蛙繁育会提速,他必须更加悉心照料。
午饭过后,唐伟搬出凳子,和张斌、侯健坐在阳光下小憩。已有三家风投公司相中他们的石蛙规模养殖,若接受,就必须保留种蛙,扩大养殖规模;若不接受,明后两年就能盈利,收回前期投资。
遇到重大问题,就坐在一起商量;意见相左时,还会高声争辩。相识共事十余年来,他们的沟通方式从未改变。只是围坐论道的场景,已从杭城的高档写字楼,切换到了安吉西部的小山谷。
如今回望过去,他们已能坦然面对,也更确信自己的选择。
唐伟,1978年生,四川内江人,毕业于浙江理工大学工业自动化专业;张斌,1976年生,舟山朱家尖人,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空间应用电子专业,在职研究生;侯健,1976年生,来自西安周至县,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工业自动化专业毕业。
世纪之交,他们相继来到杭城,进入杭州士兰微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工作,从农渔民后代,变身为标准的城市白领,由此结下深厚友谊。2002年“士兰微”创办杭州士腾科技有限公司,把重担压到了他们和其他四个小股东身上。
在压力“山大”的都市里,为办好“士腾”,实现创业梦想,他们各尽其职,拼劲全力。“不停出差,一个月至少20天在外度过,家只是睡觉的地方。2005年买房结婚,住进房子时,才知自家房子模样。所有的事情,都靠妻子打理。”唐伟说。
那是现实版的《杜拉拉升职记》,每个人都有梦想,都有机会,都有艰辛,也都有无奈。
繁忙枯燥的都市生活里,唯一让唐伟感到期待的,就是周末到老丈人家度周末。妻子老家就在安吉章村镇长潭村,龙王山脚下。两层的小洋楼依山而建,门口是清澈的溪流。那时,只要一到老丈人家,唐伟就搬出凳子坐在溪边,享受新鲜的空气和难以言喻的静谧。
六年艰辛打拼,“士腾”步入正轨。三个年轻人身处要职,也收获着30多万元的年薪。买房、结婚、生子,他们是千里之外父母的无尚荣光,也是亲朋好友羡慕的对象。在城市,他们已拥有鲜花和掌声。
然而,就像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城市充满着变数。2008年,“士兰微”调整战略,收缩战线,“士腾”面临着抽离资金、裁减人员的转折。疲惫不堪、秉持己见的三个年轻人,最终拿着200万元离开,并承诺三年内不从事同行业。
那些付出与努力,终究不能换来一世安宁。唐伟说,既要远离从前,就远离得彻底些吧:“其实,周末坐在溪边的日子,我已萌生出当农民的想法。一次,在安吉的农家乐偶尔吃到石蛙,就立即被这种美味吸引,并开始关注石蛙养殖。”
唐伟说,他希望自己的新一段人生,能循着内心前行。寒窗苦读,跳出农门,驰骋职场,换得荣耀,背负着父母期盼用力而行的人生,暂时该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