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食客
口述 宋飞来 整理 吴孟婕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无非是了解它、掌握它,进而采取适当的方式去辅助它和促进它,并有节制地加以利用,以期达到和谐发展、永续生活的目的。在那些正以个人微小力量,为建设两富浙江、美丽浙江添砖加瓦的先行者眼中,这也是探索一种“生活的智慧”:既保证自身的健康和快乐,又可以持续性地生存发展。“绿光”,它或许来自于一个村、一条街、一些气场独特的人和事,或许关于近在咫尺、热气腾腾的世俗生活。譬如一个“食堂”的寻味,譬如一个慢了时光的家。
口述 宋飞来 整理 吴孟婕
在我们这个报社大院里,我还挺有名的。不过,你说我的名字宋飞来,可不一定有人知道。大家在用餐时见到我,都会说:“原来你就是‘浙报食堂’啊!”
说来有趣,一个人,怎么会被叫成“食堂”呢?这还得感谢新媒体的神奇。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浙报行政餐厅”总经理,同时也是“浙报食堂”这个微博账号的维护者,1959年生人,你可以叫我老宋。
“浙报食堂”这个微博的内容很纯粹,全部与吃有关:新上市的甘蔗、才做好的自制辣酱、刚到货的杭州老字号酱菜、新鲜出炉的鲜肉小笼……每一条都是“有图有真相”。
大家喜欢在微博上@浙报食堂,每一条我都仔细阅读和回复。有网友感叹浙报食堂“卖萌”,这我还真不是故意的,就像一开始走马上任时,我也没想到一个员工食堂竟能获得这么多的关注和支持。
在微博上偶尔写写打油诗可以,但现实生活中的餐饮流程,我们不娱乐。我做,你吃,入口的东西马虎不得。
每天上午10点半,约1吨左右、20几种绿色蔬菜会从农场被运送到食堂,它们将是2000多名就餐者每日所需维生素和矿物质的主要提供者。食堂严把进货关,特别是米、油、面和肉类等,一定要从产地、品牌上严格把关,与供应商签订质量保障合同。
每天下午,是我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快餐档口要到傍晚才营业,光顾24小时面档的员工三三两两,空气中那股手、蛋液及面粉反复摩擦所散发的蛋麦香格外清晰。这时,回忆和想象力同时飞驰,我会想起自己跟餐饮行业几十年的缘分,也会盘算盘算明后天可以做些什么有意思的新菜。
对于厨师来说,烹饪是一种态度、一门艺术;对于食客来说,吃什么、怎么吃,更是有门道、有讲究的。有时一样食材遇上另一样食材,一起在浓油酱赤或是咸香汤汁中浸润舒展,就像一个好姑娘遇到一个好小伙子,人们见到他们时总在心里赞一句“真是般配”——美味关系,也是天作之合。
“天”,是天时,也是天气。两千多年前,孔子就说过“不时,不食”,中医经典医著《黄帝内经》也早已讲明要“时岁谷”,即多吃时令菜。当然,有的人想调剂一下胃口,吃点反季节菜,也未尝不可,但长期食用对身体无益。
我自己也是厨师出身,擅长的当然是我们杭州人的杭帮菜。以前自己经营饭店的时候,菜单、配方比例都是按照师傅教的方法来的,比如糖醋排骨这道很普通的家常菜,要做出“老底子”的口味,却不容易——排骨要现切、现炸;面粉和生粉的配比是8∶2,面粉是为了要拉劲,生粉要硬度;火候掌握得当,外焦里嫩,先酸后甜。
现在搞行政工作,离“厨房重地”相对远了一些,但逢年过节,家里人共享天伦,就到了我露两手的时候。
俗话说,“腊八过后就是年”。关于那份一年中最丰盛的年夜饭菜单,报纸杂志、网络平台上的讨论已经是目不暇接,既然刚才说到“天”,不如就按时序来看看其中的“门道”。
春主生,时令菜包括韭菜、青笋、豆芽、香椿、莴苣、葱、豆苗等等,宜于鼓动人体的生机。立春时节,民间习惯吃萝卜、姜、葱、面饼,称为“咬春”。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个季节,很多野菜都开始上市了,马兰头、荠菜、野笋,各个鲜嫩可口,爱吃、会吃的杭州人肯定要尝尝鲜的。
春笋的鲜美,在素菜中独占鳌头。它的做法有很多,可以单独油焖,也可与其他食材搭配烧“腌笃鲜”,或是做成雪菜春笋馅的清明粿,吃起来又香又糯。
到了立夏,要吃两种糯米饭,一种是寒豆(豌豆)咸肉蒸糯米饭,另一种是乌米饭。
还有一道“咸件儿”:挑上上好的咸肉(五花肉),整方蒸至酥而不烂,切成2两左右的大片。此菜看似简单,选料是关键,传说还是红顶商人胡雪岩当年去皇饭儿的必点之菜。
农历九月初九是重阳节,也叫敬老节,民间有蒸重阳糕孝敬老人的习俗。蒸重阳糕的方法与蒸年糕相同,秘诀是,蒸糕要相对小一些、薄一些,会更香甜可口。
中秋过后,“冷比霜雪甘比蜜”的莲藕就上市了。藕有开胃舒郁、消毒生津的功效,一般可以做糖醋藕、炒藕丝,江浙一带以糯米藕最受欢迎。藕要选两边有节的,切开之后灌上糯米,用竹签钉住,煮上4个小时,用筷子一插到底,就可以上桌了。
杭州人喜欢在冬至这天吃年糕,主要是讨个好彩头。菜场售卖的年糕一般做汤年糕和炒年糕比较适宜,想要吃糖蘸年糕,就要选好的手工年糕了。至于选年糕的学问,又可以开一堂课好好讲讲,今天就暂时打住吧。
2011年11月27日,“浙报食堂”悄悄写下第一条微博。时间过得真快,400多个日子,4380位粉丝,550条微博,记录着我们的成长。
从一开始,食堂就提出了“沟通零距离”的期待;从一开始,我们的首页就挂上了“搭建食堂和用餐员工之间的平台,致力完善高品质服务”的宗旨。
或是在您满意高兴时留下只言片语,或是在您对食堂有新的想法和建议时写下殷切期望,或是言辞犀利地指出我们工作中的问题——一年多来,微博就像一座桥,把桥两头相识的、陌生的人连接在一起。
其实在我和70多位食堂员工心里,早已把来来往往的就餐者当做一家人了。温暖的家,总是散发着健康的、独特传承的,让孩子的记忆流连不去的味道。就像妈妈会在家里问小孩今天想吃什么一样,开微博也是为了让大家吃得更健康、更安全,也更满足。有关吃的问题,有我们——在桥那头,静静恭候您。
你问最感动的一条回复?2012年夏天,因为一位鄂籍员工一句不经意的诉求,我前往武汉,追寻最地道的热干面做法,期间还经历了背包失而复得的曲折。一位网友说:“想象不久之后在食堂吃上一碗地道的热干面时,我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的。”
忍不住说一句,管理食堂真的不简单:用餐的人越来越多,餐位越来越少;工作量越来越大,员工下班越来越晚;物价越来越高,收支平衡越来越难。但只要相互理解,不论是“味道”还是“胃道”,都能温暖留香、意犹未尽。
其实,“做”并不难,做“透”方显功力和价值。我常跟员工说,也是告诫自己:“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做菜如此,经营餐厅和食堂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