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醉

　　我们是跟着张江夫一步步走上张家山的。新的路在脚下，每跨几步，历史呼呼地翻着页。

　　走着走着，路过旧年村民背毛竹下山、休息的茶亭，简陋而破旧，可以找到当年山民清贫的影子。改革开放前，张家山村就是中国诸多农村的模样，几辈人辛苦劳作，用锄头镰刀，一点点经营着大山给予的丰厚资源，却收益甚微。

　　走着走着，路过了那条曾经的主干道。坡度大过45度，下山不易，上山亦难。而它却是商品经济崛起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张家山村与外界牵连的唯一通道。

　　我们注意到，张家山村的山路，像极了城镇的鹅卵石路，明显是特别铺陈过的。对路的细致打磨，寄托着那个年代张家山人内心的悸动。

　　张家山村在1984年完成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这个带着时代烙印的变革，打破了山村的平静，鸡蛋裂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世界，从小小的山道，不断走进山村，最终促使他们决绝地放弃脚下的土地，相继举家下山。

　　走着走着，我们看清楚了新路的全貌。五六米宽的黄色砂石路，盘山而上，不时有汽车进出。这条路，虽然实际只修了3个月，但在张家山人的心中，整整修了30年。若不是他们选择下山移民，在全省蓬勃而起的“农民增产增收计划”、贫困村扶持计划中桑海巨变，积累财富，又怎能迎来自我集资重修返山路的今天。

　　“路还没铺上水泥，还没达到农村公路标准……”在张江夫的脑海里，张家山人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而我却发现，他们梦想的起点，还在于那条路。

　　路和村，总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其实，在丽水遂昌，在台州仙居，我们都曾看到过山民对路的纠结，还有从中萌发的农民自觉与自醒。不过直到今天，我才读懂，农民上山下山，走的虽是同一条路，但上下之间，酿就了农村剧变的动力源泉。

　　路在脚下，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