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
朱国良
山不在高
我随徐公、周公等有缘之人,去南非走了一遭,得以踏上大名遐迩的好望角。原以为这山是名山大川,而亲临之下,那高度还不及杭州孤山高呢!然而这种实际的低度,一点也不减低它在人们心目中的高度,让人登临之下,真浮生起那份“四面云山到眼底,万家忧乐在心头”的壮阔豪迈!
还是在南非,那儿有一座山叫桌山,这山真的如一张大桌面,不显崚峭峥嵘,上面很是平坦,但极目可望大海,又多小树繁花,这山便成了到南非必游之处,名气大得很!
有意思的山水名胜不只是外国有,浙江省的桐庐就是个好地方,这是黄公望先生写意富春山居图的一块精致山水。泛舟富春江,漫游瑶琳洞,遥看葫芦瀑,瞻仰古钓台,一路尽是诗情画意。因着近水楼台,对桐庐名胜古迹我游得厮熟,若问对哪一处印象最深,当首推海拔仅一百多米的桐君山。
桐君山不独芳草碧连天,烟柳起婆娑,不独有中药始祖桐君老人的传说,登上山顶更有窥见分水江和富春江交汇处清流浊流的妙趣。半江碧水半江浑,一分春色一分秋,那一番泾渭分明、激浊扬清的场面,身临其境者不禁会生出一种高雅的情感和动人的豪气来。
因守着西湖过日子,我也欢喜登上只有海拔数百米的宝石山,极目四望舟楫荡波,游人如织,江山真如图画。望十里荷香,看六桥烟柳,观里湖外湖,收锦山绣水,那种盎然的意趣、邈远的意境、浓稠的意味,尽在肺腑之中。不可否认,名山大川有气象、成气候,但也未必就可以认定山高就是伟大。终年白雪皑皑的雪山,恐怕就少有人亲近。喜马拉雅山直冲云霄,于多少人是难望又难及的。
为山不在高,看人不在貌。生活中有不少人事,往往只是徒有虚名的,有的崇山峻岭还不及一地村落野莽有意思呢!有些事物还常常有“气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之反差。但是不少时候,人们还是攀高附贵,不仅找对象要伟岸、有钱,要“高帅富”、“白富美”,招工还硬性规定要“标准化”、高学历,全然不顾草民浮生之中,深川僻壤之间,往往有奇人达人之说。而在人才的培育和导向中,有的一味灌输“不想当元帅的就不是好士兵”,于是莘莘学子里,期望当“董事长”、“总经理”、“大干部”的为数不少。如此高要求高标准,认定自己是雄视傲踞的高山,不屑土壤,不屑山丘,这是需要观念更新、拨乱反正的。
“春山叶润秋山瘦,雨山黯黯晴山秀。”在诗人杨万里眼中,山之妙处在于生气也,不在于春山较秋山高多少,雨山比晴山矮几分。凡事不能只观表象而不重内涵,一味只看高矮而分优劣的,怕是不懂山之精深,山之韵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