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孜孜不倦的坚持,去唤醒那些古朴而珍贵的芬芳。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人物名片:浙江省历史学会会员
本报记者 陆遥
城市就像一本打开的书,在一张张的书页上,展现它的美丽,展现它的抱负。而市中心,就像这本书的前言绪论,是这座城市最浓缩的精华。
从元明清时的吴山清河坊,到辛亥后的湖滨延安路,再到改革开放后的武林商圈,杭州正在从一个以传统手工业为基础的传统社会,迈向一个现代化的旅游城市。
近日,吴山脚下的杭州历史博物馆在升级为杭州博物馆后,正式开馆。杭州博物馆馆长吴晓力说,这是杭州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综合博物馆。我们跟随三代人共访新馆,检索印刻在不同时光里的杭州记忆。
“40后”丁云川:清河坊的水井
人物名片:浙江省历史学会会员
小时候,我住在建国北路东街路的一座四合院里,三进十户墙门,巷子里都是菜地,算是地道的老杭州了。我们丁家祖上是做绸庄生意的,父亲的传统文化和文史知识造诣很深,经常带我到西湖边去转转。从小耳濡目染,我培养起对历史文化的兴趣。
1955年,我到杭一中读书。有一次去半山支农劳动,脚下踢到一个硬东西,拿起来一看,心想着是个宝物,骑上自行车就冒冒失失地跑去蒋庄找文史学家马一浮先生。经鉴定,那是一个骨削器,和我们今天在杭州博物馆里能看到的半山文物类似。马先生说:“杭州是个古城,地上地下的东西蛮多的,平时只要留心的话,都可以发现。”或许正是这句话,让我一生醉心杭州文史研究。
杭州博物馆里还原了位于河坊街胡庆余堂旁大井巷的“钱塘第一井”——古大井,更有意思的是,井里头还很有杭州习惯地被参观者扔进了硬币。500多年过去了,尽管两旁的老式民居已经拆迁,大井边热闹的景象不再,但老杭州人和古井的故事,还在这个城市里上演。
从前的夏天,大家都把西瓜冰在井里,到了傍晚,街坊邻居一道吃。晚上,把竹榻搬出来,洒过井水再睡觉,冰冰凉的。二三十年前,还有人专门挑井水上门卖,1角6分钱10担。
杭州人围水而居,渐渐形成了巷子。所以,杭州有很多由井命名的巷子,如大井巷、小井巷、百井坊巷……以前,杭州人喝的是西湖水。到了唐代,刺史李泌在人口稠密的钱塘门、涌金门一带开凿了六口井,从此,杭州人开始喝上了井水。到上世纪80年代,杭州还有5549口水井。后来,因为城市改造,这些井渐渐消逝。水井消失的身影,也勾起了人们对过往的怀念。据说,现在又有不少地方凿起了新的水井。
“70后”吴晓力:官巷口的棒冰
人物名片:杭州博物馆馆长
我出生在清河坊,几户人家住在同一个墙门里。那时候的人彼此见了面很有礼貌,即使不是读书人,男的也都被称为“先生”,女的一律叫“师母”。家附近有很多桥、很多街巷,名字土的很,什么水漾桥、新宫桥、望仙桥、通江桥、上仓桥、布市巷、打铜巷、大井巷、十五奎巷、河坊街、望江门街等。杭州的历史大多在这些老地名中,老人们最惬意的就是在大热天的夜晚,一壶茶,一把蒲扇,给孩子们讲述杭州老地名中的传说与典故。
小时候,我总喜欢爬到城隍山上去玩。站在山顶上看下去,全都是旧旧的老房子,虽然破,但很精致。居民基本集中在上城区和下城区,西湖区是风景区,居住的大多是农民。现在大家都把上城区称为城南,我有时候还是不习惯,这不就是以前的城区吗?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官巷口和湖滨一带是绝对的市中心,从清河坊的家里走到湖滨的新盛百货商店去吃棒冰,是夏天最快乐的事。那时的城市很小,红太阳展览馆旁边都是菜地,过了朝晖的浙工大,几乎就没有像样的建筑。
上世纪80年代,曙光路拓宽,没过多久,开始建黄龙体育中心。后来,我去了杭州大学读书,感觉算是出城了。那时杭大路的路基高于田地。杭大、浙大的学生常跑去曙光路上的艺校电影院,看完电影就踩着田埂边的路散步回校,还要不时当心掉进田里。文一、文二、文三路还叫做学工、学农、学军路,学军中学也是以此得名。莫干山路和环城北路交叉口不设红绿灯,只用了个转盘,后来车多了,转盘也就拆掉了。在现在每天开车堵在路上的年轻人看来,这些似乎都是匪夷所思的事。
如今,国际化的大趋势汹涌澎湃,城市像摊饼一样不断滚动发展。要挖掘城市本身的内在,就需要如同博物馆这类历史文化的聚集体和传播体,以更好的系统性的介绍和有更多的杭州味,梳理城市的文化命脉,流传城市的传统精髓。总听着来博物馆参观的人说,杭州城除了有面上的精致清雅,本质也是有表现力的。有小镇的婉约与精彩,更有古都的气度。
“00后”丁宇洲:武林广场的科技馆
人物名片:丁云川的孙子
我今年5岁,和爷爷一样,也住在潮鸣寺巷。
听妈妈说,我还是个毛毛头的时候,就已经被抱着坐过了飞机。3岁刚会走路,又老是在电梯上窜上窜下。现在,我已经能自己用IPAD上网查资料了。
爷爷总说,时代新了,老传统也不能丢。现在,爷爷每天教我练一张毛笔字,还给我刻了个章。如果我写得好,就带我到科技馆和少年宫玩。我最喜欢这两个地方。科技馆上有天文,下有地理,每次都让我大开眼界。少年宫更个大花园。听爷爷说,老底子这里叫昭庆寺,到处是绿树、鲜花,树木葱茏,修建少年宫的时候还出土了很多文物。这里的游乐项目很有趣,还可以学画画、学英语、学下棋、学舞蹈,妈妈说等我再长大一些,也带我来少年宫学习。
这天,我和爷爷一起参观了杭州博物馆。在博物馆里,爷爷最喜欢那只2200多年前的水晶杯。我最喜欢的是陈列邮票的方寸之间。不光可以看到全世界的珍贵邮票,还有很多好玩的3D游戏。还有“方寸之柱”,我把手伸了过去,手心里就“捧起”了一张完整的邮票。
在博物馆里,我还发现一排箱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拉洋片”。于是,我坐到板凳上,透过箱子上的一个小窗口往箱子里瞧,哦,真好玩!里面的视频不断变化介绍着杭州的古建筑、古遗址。不过,内容有点简单,比电视上的动画片差远了。可爷爷说:“你知道吗?对于旧社会的小朋友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电视’呀!”我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我的童年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