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米的歌唱
一部来自云南高山之巅,哈尼族人的稻作史诗
在中国云南的高山之巅上,哈尼族人诗意地栖居在这里。他们有一部记述农耕技术的口传史诗《虎培郎培》,通过各个村子传唱史诗的歌手贝玛,将古老的稻米种植技术一代一代传唱下去。
神女俄玛的赠予
(唱词)“一月到了,砍来红椿树做木盆,谷种泡三天出须根,再过三天谷种出芽,孩子们吃的红米饭,一年的丰收现在打基础。天神之女俄玛背着父亲,在我们祖传的层叠的美丽梯田里,在祖传的美丽秧田里。”
哈尼族人有语言没文字,他们的文化就靠口口相传。史诗中描绘祖先们在找到谷种之前历尽千辛万苦,首先找到了水源,每年春天,云南哈尼族人都要到山上去祭拜水源,他们认为有水才有人。
哈尼族古老的史诗中有个故事,天神之女俄玛背着父亲偷偷将谷种送给人类,并教会哈尼人耕种方法。哈尼人不忘她的功德,每年都要祭献俄玛。
“寨神节”是哈尼人一年的开始,这是他们最盛大的节日,大家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准备。
在哈尼人的观念里,寨神是他们众多保护神里最重要的一位。而寨神就居住在森林里,森林里最直最高的那棵树,就是寨神树。寨神树的长势好坏,则意味着寨子的吉祥与否。
每个寨子的寨神节都不尽相同,但唱歌跳舞却都是一样的。这一天,每家每户都把自己家里最丰盛的食物拿出来。大家在长街宴的两侧排队,等着向寨神贡献美食。坐在最上手一桌的,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大贝玛,每家每户都要向这一桌献上自己的食物并获得一块寨神肉。寨神肉就是祭祀过寨神的猪肉,哈尼人相信吃了这块寨神肉就能给他们带来平安幸福。
男人们的表演
(唱词)“到了二月,当家的女人当家的男人,男人们表演的时候也到了,当家的男人们啊,不到山上一个月,不到田里一个月,山上的刺竹已经长得很高了。田里的秧苗已经青绿,田里的秧苗已经齐了田埂,男人不去梯田不会光滑。”
诺铺是热水塘寨子里的贝玛,他会很多部口传史诗,是从他的伯父那里学会的。他演唱的是总结农耕技术的史诗《虎培朗培》,贝玛们在不同的时节唱起这部史诗,提醒人们需要做的事情。告诉人们应该怎样做。
史诗《虎培朗培》按照哈尼历,逐月总结农耕技术。在哈尼历中,一年分十个月,每月36天,哈尼历二月对应的是阳历三月,这是牵牛犁田的季节。这个时候,天气暖和了,太阳照射在大地上,男人们表演的时候也到了。
在此之前,这里的稻田已经放水,泡了很长时间。山顶上流下来的水很冷,不利于水稻的生长。哈尼族人就早早地把水放进田里,让阳光把水晒暖,泡过的田犁得也会更深。
田犁好了,秧苗也育出来了,哈尼族就要“开秧门“了。“开秧门”这一天,每家都要吃黄饭红蛋,牛也吃点黄饭,意思是大家同甘共苦。吃了黄饭和红蛋,意味着秋天的稻子将会金黄灿烂,颗粒像鸡蛋一样饱满。
男主人插下第一株秧苗后,来帮忙的妇女们就可以开始插秧了,这个时候妇女们有一个特权,他们可以戏弄男主人。据说只有这样,妇女们插完秧后腰才不会疼,而且主人家会大丰收。
高山之巅的智慧
(唱词)“八月到了,寨脚下的梯田金黄一片,相隔两个月的秧苗一起成熟了。相隔四个月的稻子一块收获了,当家的男人啊,当家的女人啊,找来红椿树做的谷船,找来刺竹做的谷席,找来竹子做的稻棒,找来竹子编的竹筐。”
诺铺家的秋收开始了,邻居们都来帮忙,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在高山之巅创造性地种植水稻,哈尼人也创造性的发明了和谐互助的劳动方式。哈尼族的谷船,是劳动智慧的结晶,在高山上、在梯田里只有这样的谷船才是最合适、最轻便、最省力的。
女人们一般负责把稻子割下来,男人分成两组,一组把稻子摔到谷船里,再装进口袋。另外一组男人则负责把一口袋一口袋的稻子背回家。背稻子的人像蚂蚁一样,把稻子从山谷底下背到高山腰上的寨子里。
到了晚上,诺铺按照习俗,请帮忙收割的乡亲们吃饭,用歌谣表达感激和祝福,用歌声传承农耕技术,也用歌声表达对大自然的崇敬和感激。
秋收结束了,农家的仓库再次装满。这时候,哈尼人要举行最重大的节日,“昂玛突”来了,“昂玛突”也是一种寨神节,昂是最大的力和能量,玛是巨大母性,突的意思是向上、敬仰。在昂玛突这一天,每家把自己家的食物和桌子抬出来,连接成世界上最长的宴席,饮酒唱歌。
当盛宴结束,诺铺又从一月开始,温习祖先传下来的耕种技术。世界日新月异,稻米依然像最遥远的年代那样被种下、生长、收获。
(记者江晨据央视纪录频道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