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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9版:观天下·环球眼

总统选举在即 血腥冲突又起

埃及剧变 动荡难平

  上月14日,埃及最高总统选举委员会因萨拉菲派总统候选人哈希姆·阿布·伊斯梅尔的母亲拥有美国国籍而剥夺其参选资格。随后数百名伊斯梅尔的支持者来到国防部前示威,开始无限期静坐。5月2日凌晨,示威者遭到不明身份者袭击,双方爆发冲突,造成9人死亡、168人受伤。5月4日,埃及再爆冲突,300余人死伤。距埃及大选只有三周,这些流血冲突不免让人对大选能否顺利进行产生担忧。

军方称愿提前交权

  5月2日的流血冲突从黎明时分开始。国防部大楼前静坐的示威者遭到攻击。双方随后爆发冲突,武器包括棍棒、石块和燃烧弹。

  冲突发生后, 埃及军方发表声明,宣布派遣额外部队控制局面。

  军方声明说:“8辆装甲运兵车自中央军事区域驶向阿巴西耶区,以控制示威者间冲突,不会驱散和平示威者。”

  按军方说法,冲突得到控制。其间,部队士兵遭示威者攻击,但他们受命保持克制。

  冲突发生后,多名总统候选人宣布暂停竞选活动,向遇难者志哀。

  自由与正义党主席穆罕默德·穆尔西告诉媒体记者,他决定暂停竞选活动48小时,以示团结示威者。他指责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作为埃及执政当局应当负首要责任。

  埃及军方则表示,将按照原定的过渡路线图,如期举行总统选举,并保证选举的完全透明。

  埃及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成员穆罕默德·阿萨尔少将3日表示,军方对近日国防部附近的示威冲突表示遗憾,民众有和平示威的权利,但选择在这一敏感地区非常危险。

  阿萨尔说,武装部队不想对民众使用任何形式的暴力,敦促示威者离开阿巴西耶广场,呼吁各方力量缩小分歧,团结起来度过当前的关键时期,支持军方以保证过渡期的平稳结束。

  阿萨尔当天说,军方将坚持在6月30日前移交国家权力的承诺,不会支持某一个特定的总统候选人竞选。

  埃及定于5月23日至24日进行总统选举投票。如果首轮投票中没有候选人得票率超过总有效票数的50%,得票最多的两名候选人将于6月16日至17日举行第二轮选举。埃及军方先前表示,将于6月30日前移交权力。此次冲突发生后,埃及官方媒体2日援引埃及武装部队参谋长安南的话报道,如果首轮选举选出总统,军方希望于5月24日移交权力。

  上月26日,埃及最高总统选举委员会公布了总统候选人最终名单,阿拉伯国家联盟(阿盟)前秘书长穆萨、穆斯林兄弟会(穆兄会)下属自由与正义党主席穆罕默德·穆尔西、穆兄会前高级成员阿布·福图赫,以及前总理沙菲克等13人入围。

  最高选举委员会以在国籍和签名支持等方面不符合相关规定为由,取消了穆兄会前副主席沙特尔、前副总统苏莱曼、萨拉菲派候选人伊斯梅尔等10人的参选总统资格。

  少数被禁参选人士反应强烈。伊斯梅尔甚至带领上百名支持者试图冲击最高总统选举委员会总部,但被警卫阻拦。

  分析人士担心被禁止参选的候选人及其支持者的不满情绪将在近期持续发酵,社会秩序不稳将影响选举正常进行。

大选进入最后阶段

  对于经历动荡的埃及来说,此次总统选举至关重要,其结果将关系到埃及未来的政局走向、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现距离总统选举投票日期仅剩3周,13名总统候选人将展开激烈的角逐。

  虽然选举气氛日趋激烈,但是不难发现,此次埃及大选中的领先候选人均不代表去年走上街头举行抗议最终推翻穆巴拉克政权的青年人。这些青年人指望大选获胜者在埃及大刀阔斧推行民主变革的愿望将难以实现。相反,从目前来看,埃及大选的关键问题在于埃及将走向宗教统治,还是维持世俗政府。

  分析人士认为,由于多个强劲竞争对手被筛选出局,阿盟前秘书长穆萨在总统选战中处于相对优势的地位,而福图赫或将成为他最主要的竞争对手。

  埃及外交事务委员会政治学教授艾米拉·莎娃妮认为,未来穆萨将领跑选战,并有可能在首轮投票中获胜。她解释说,在之前的由穆萨、沙特尔、伊斯梅尔和苏莱曼组成的四角选战中,穆萨的支持率不如沙特尔和伊斯梅尔,而在世俗派别选民和倾向支持前政权的选民当中,穆萨则遇到了苏莱曼的强力竞争。沙特尔、伊斯梅尔和苏莱曼4月26日的出局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一困局。

  开罗大学政治经济学系教授伊杰拉勒·拉法特则认为,福图赫是伊斯兰思想的温和派代表,而穆萨则是开明国民思想派别代表。两人很可能在瓜分曾支持10名被禁候选人的选票上激烈竞争。

  由于光明党、萨拉菲阵线等萨拉菲派别透露出支持福图赫的倾向,自由与正义党主席穆尔西正遭受到越来越多的攻击和质疑。

  分析人士认为,穆尔西的竞选前景不太乐观。由于穆兄会在竞选议会、组建制宪委员会和是否参加总统竞选等问题上“出尔反尔”的做法令民众失望,这一埃及最大政治势力在民众间的威望较之先前已有所下降,所以穆尔西的“正牌穆兄会”背景并不见得能带给他多么耀眼的光环。

  不过,即使穆萨最后能在大选中胜出,他仍将面对穆兄会占绝对优势的埃及议会。府院之争将给他的执政带来重重困难。

民主转型前景难料

  埃及自1953年建国后一直实行“家长制”的威权统治,前总统穆巴拉克更是连续统治30多年,因此当前的民主转型引发各方高度关注,其中最值得关注的问题就是:埃及剧变后的民主转型能否帮助该国走出困境,实现繁荣昌盛?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田文林认为,推翻不合理的旧制度与建立符合时代需要的新制度,基本上是两回事儿。目前看,当初埃及人能万众一心推翻穆巴拉克统治,却未必能齐心协力建立一种值得称道的新制度。

  田文林认为,实行民主政治需要满足若干前提条件。一是相对丰裕的物质基础。竞选政治首先是要拼资源、拼财富,没有足够的财富和资源支撑,根本无法负担民主政治带来的“交易成本”。统计表明,人均收入在500美元以下的国家几乎不可能成为民主国家,而人均收入在500—2000美元,其民主进程仍不稳定。只有当人均收入达到3000—4000美元,才最有可能实现稳定、民主的发展。

  二是庞大的中产阶级。只有当社会形成以中产为主的橄榄形社会,才可能使政治竞争始终在不背离基本共识的范围内进行。而在贫富悬殊、社会两极分化情况下,民主政治要么演变成“富豪政治”,要么演变成“民粹政治”。

  第三,实行民主政治还需要完成国族整合过程,使多数民众的国族和公民意识,盖过对本部族、教派的认同,否则民主竞争必然会沿着种族、教派界限展开,出现“政治教派化”趋势。

  反观埃及,首先埃及经济仍处于不发达状态。埃及这些年经济增长速度看似很快,实则是一种依附性增长,“有增长无发展”特性明显。这次中东动荡后,埃及吸引的海外直接投资急剧减少,外汇储备趋于枯竭,政府财政捉襟见肘。

  其次,埃及的国族整合也没有真正完成。埃及独立建国历史较久,相对其他阿拉伯国家而言,埃及民众的国族整合程度算是最好的,但社会仍存在很多的隔阂。

  更重要的是,埃及的社会整合进程远远没有完成。埃及国内贫富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在埃及政治剧变前,该国近半数民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而在政局动荡中,这部分人的生活状况更趋恶化。

  美国中东问题学者托马斯·奥尼尔曾说过,“所有政治都是地方性的”。中东政治转型也要受内部社会政治环境的限制。无视这种地方性特色,一味将民主政治视为普世价值引入,往往给当地带来的不是福祉,而是难以言说的苦涩。

  伊拉克的例证值得我们深思。萨达姆时期,阿拉伯复兴社会党一党独大,国家政局高度稳定,并成为举足轻重地区强国。有学者指出,伊拉克之所以让美国感到极大威胁,并非自由主义者强调的独裁专制、个人崇拜,镇压反对派之类,而是伊拉克有强大的政党根基,在中东诸国中综合实力较强,甚至具备角逐地区霸主的能力。

  伊战之后,美国在伊拉克推行多党议会制。结果目前教派矛盾抬头,中央政府重大问题议而不决,更遑论在地区发挥主导型作用。这样的民主转型无疑是“最坏的民主”。美国等于给伊拉克“剔了骨”,使伊拉克由中东强国成为半瘫痪国家。对于处在政治转型中的的埃及来说,这正是前车之鉴。

  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自由参选看似公平竞赛,实则无论是博取知名度还是提高影响力,都须臾离不开金钱的滋养。埃及总统选举也同样如此。尽管报名参加总统选举的人不少,但许多人不过是“打酱油”而已,真正有影响力和竞争力的,几乎都是财大气粗者。这些人无论谁上台,都将本能地代表精英阶层的利益和看法,因而其内外政策都不太可能出现本质性的变化。

  换言之,如果只更换政体,却不更换治国理念,当初带有历史正剧性质的埃及政治剧变,最终结局很可能是“只开花,不结果”。

  (据新华社、央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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