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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7版:天下·环球眼

地震·海啸·灾民·家

  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9.0级地震并引发海啸和核电站辐射泄漏。一年过去,灾区民众或散落在外地,或留在灾区参与重建。对家乡、生活和今后,不少人迷茫。

  回家

  福岛县双叶町,福岛第一核电站方圆20公里“禁区”。时隔一年,宇沼良忠(音译)和妻子友惠(音)获政府许可,随一些媒体记者乘车回家祭祖。

  进入“禁区”,车内一名记者的辐射探测仪指针不断滑动,一度达到首都东京附近水平的800倍;车内不时响起辐射警报。宇沼夫妇似乎毫不在意。友惠看了一眼手中的探测仪,叹口气:“现在,回家拜祭祖先都有危险。”

  宇沼现年45岁,妻子36岁,有一个10岁女儿,原本住在距核电站大约2公里的农场。一家人去年撤离时,几乎留下所有东西,包括农场内几十头牛。

  转过抵达农场前最后一个弯时,友惠突然哭起来:一小群牛出现在前方。这是她头一次看到在灾难中幸存、自己养的牛。灾难袭来时,这些牛可能在野外吃草,如今变成“野生”。一些地震时困在圈内的牛没有那么幸运。农场牛圈内有牛的尸体。

  一头牛可能是在野外流浪一段时间后回到圈内,不小心困在其中。友惠找到工具包、打开栅栏并轻声把牛轰走。“别着急,”她说,“去找其他的牛吧。”

  宇沼夫妇的住宅没有倒塌。屋内一片混乱,地震掀翻家具,物品散落一地。两人把几袋狗粮打开,以备流浪宠物回来。友惠纠结是否带走一两样家里的物品。

  这次回家的最终目的是到家族墓地祭祖。宇沼家族先后5代人在当地居住。在墓地,一名记者看到探测仪显示高辐射水平后催促:“这里危险,别待太久了。”宇沼不以为然,接着帮一名朋友祭祖。

  离开时,宇沼夫妇到双叶町内转了一圈。街上空空荡荡,一处挂着标语:“懂核能,为富裕生活”。“现在,说好的富裕生活呢?”友惠问道。

  离家

  东京,郊外一座救济公寓。高仓良田(音)29岁,曾在一家与福岛第一核电站关联的企业上班。从“禁区”疏散后,他和姐姐一家人入住救济公寓。

  高仓前一晚和朋友外出,眼睛有些红。他说,对今后没有什么打算。在他看来,找工作没有意义,那会让他失去核电站运营商东京电力公司的赔偿补助。

  高仓不清楚最终能得到多少钱。按照政府发布的基本标准,住在临时安置所内的灾民每月可获12万日元(约合1450美元)补助。

  不少灾民抱怨申请补助的手续过于繁杂,一份表格就有30页。“我看到这些表格,觉得他们是在捉弄我们,”高仓的姐夫忍田龙太郎(音)说。

  忍田原来在福岛第一核电站附近开一家餐馆,现在把店“搬”到东京。他是一支乐队的成员,已经推出一首支持地震灾区重建的歌曲。

  忍田至今对东电不满,“他们的做法好像是没有真正意识到做错了事”。

  建家

  宫城县,石卷市。千叶高广(音)一家人盼望这座沿海小城重建,尽管至今算不上有太多重建进展。

  市内废墟和污泥基本清理,在城边堆起一座座小山。当地政府说,完全重建需要至少10年,而能否重建取决于居民是否愿意“坚守”。留下的居民需要面对简易房屋不保暖、就业机会缺乏和痛苦回忆。

  千叶39岁,是“留守者”之一,每天都经历心理斗争。他说,有一天他告诉自己“我不想再在石卷待下去了”,两天后却想“我坚信大家应该留在石卷”。

  灾难后,石卷陷入停滞。加油站内没有油,商店内没有食品;数以千计居民背上债务,大约三分之一家庭的住宅受损或被毁;大约6000人离开,7000人住在简易住房内。当地一名商会人员说,石卷现在处于“十字路口”。

  千叶和妻子、父亲、三名孩子住在受损住宅中。他的母亲在灾难中去世。一家人现在依靠积蓄和变卖家具为生。千叶几乎每天花8个小时研究赌马,希望赚些钱。

  他曾是厨师,开一家寿司店。如今,寿司店仍在,客人不再出现。

  一天下午,千叶回到餐馆,店内一片狼藉,墙上有一块块污泥并留着海水淹没的痕迹。地上摆着用于翻新店铺的工具,但翻新一直没有开始。

  “这里曾是生意最好的地方,”他说,“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天色渐晚,千叶打开灯,讲着如何翻新餐馆。“所有这些东西一直在我的脑中,我必须想好这一切。”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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