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阿红书记”
(上接第一版)
余金红不傻,其中的利害她很清楚。整整一个月,她没睡过一个好觉:项目上还是不上,去哪里筹那么多的钱,万一失败了怎么向老百姓交代……
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多少个苦思冥想的白天后,余金红下定决心:“干!无论如何,要借来外力,建设居民的精神家园。”
她调查后得知,徽式建筑最受写生的大学生欢迎,这是项目的关键一步。余金红和社区干部们挨家挨户向群众解释,要他们配合,把房屋改建成徽式建筑,便于将来开店或办农家乐。“一户人家走五、六趟是常事,最多的走了10多趟。”余金红说,尽管苦口婆心,群众却将信将疑,收效不大。
当时,周彩堂家余金红去的次数最多。“我身体有病,孩子要上学,自己要养老,总要留点钱。” 周彩堂说,有一次,他妻子周荷叶甚至生气地对余金红说,钱投下去,万一不成功,村里是不是给她赔钱?
余金红进退维谷。愁眉不展之时,她突然想到:群众,是最实际的,要说服他们,关键是搞出实效来。一个主意浮上她的脑海。
余金红设法联系到宁波城市职业技术学院,说服学校派出300名艺术类大学生,在新建社区实习一个星期。结果,人走了,一结算,净赚2万元。
一次简单的试验,比什么话都有效,大家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这个项目,看来有搞头!”、“我们这里,还真的有人肯来啊!”……原先难说动的周彩堂,很快借了1.6万元,第一个改建了房屋;在外面做生意的袁善娟回来了,不但改建了房屋,还买了七台空调,把农舍改建成“画春院”农家乐。
余金红继续新的奔波:筹措资金,寻找投资,争取各方面支持和参与:由国资、社区集体资金和民资构成的浙江舟山南洞海洋旅游文化有限公司成立了,公司把群众闲置的房屋租来,整修、加盖,变成农家旅馆。短短半年,社区所有房子改造成青砖黛瓦的徽式建筑。
“太阳谷”,渐渐从一张蓝图,变成了现实:一列老式蒸汽式火车落户新建社区,火车进来的那一天,人山人海,连周边村的村民也纷纷来围观;墙上,开始“长”出了色彩艳丽、符号抽象、图案夸张的绚烂图案,这是来社区实习的大学生们画的,社区不费一分钱,就得到了他们的随性之作,添了一道吸引游客的奇妙风景……
有吃、有住、有艺术作品可以欣赏……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仅2011年,来实习的艺术类大学生就已超过2万人次。
圆群众一个文化梦
游客、大学生来了,钱流进来了,群众的精神面貌也在改变。
袁海龙以前开三轮车跑短途运输,其父母则以卖菜为生。现在,他把自家的屋舍改建成“三岔口”农家乐。“有客人来,我烧菜,我父亲当服务员,我母亲洗碗碟,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袁海龙笑呵呵地说。
周国信原本开小店,蜂拥而至的游客更是让他开心:“以前我每个星期进1次货就够了,现在最多一天进了6次货。”
几乎一夜之间,新建社区面貌发生了改变:8户以餐饮为主的农家乐出现了,15个以住宿为主的农家小院诞生了,一些外出打工的人开始返乡创业……原来,这里的房子几千元想要脱手都没人要;现在光把房子交给公司,一年就能收入一万多元租金。
群众的文化品味,也在悄悄改变。
64岁的陈定权,站在庭院里,一脸遗憾地看着邻居墙壁上一幅抽象画:“可惜了,几个月之前不懂,现在才知道,那画比喜鹊有味道多了。”
几个月前,大家可不是这样的。有一名大学生在陈国梁的墙上画了一幅画,陈国梁的母亲看了,立即找到社区:“黑压压的一排人腿,不好看,晚上还吓人,一定要给我涂了。”那名哭笑不得的大学生只好上门,把画去掉,改画荷花、牡丹等大家容易接受的图案。
“好画,有两种:一种是那种花花绿绿、看不懂的;还有一种,是那些最像实物的。”60岁的吴荷素笑着说。她原本在家养猪、养羊,现在对画也略微懂了。
漫步在新建社区,清水潺潺,青砖黛瓦,衬着远处的深绿色山脉,让人流连忘返。“这么漂亮,我也不好意思再乱扔烟头了。”陈忠国抽完了烟,规规矩矩走上十几步,把灭掉的烟头放进垃圾箱。
现在,社区打牌的人少了,养花的人多了。记者见到一户农民家中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二十多盆兰花。
而在余金红办公室,记者看到一箱箱方便面。“她常常忙到下午两三点才想到吃饭,于是就吃碗方便面对付一下。”王缀芬觉得,这个项目实在是苦了余金红。
余金红不吭声,也从不说什么,但是这里人人都知道她付出了太多。她丈夫陈国校说,一年到头,只吃到她烧的一顿饭,根本没法顾家,早上出去,深夜才见到她。13年来,她很少有时间照顾女儿,女儿高考时,在熙熙攘攘送考的人群中,余金红还是缺席了,这一度让女儿很生气……
余金红停不下来,她心中还有新的计划:在新建社区建造一个全国最大的室外剧院,以吸引更多游客。名字,她也想好了,就叫“中国戏剧谷”。她说,项目建成后,这个深山冷岙会更热闹,群众的生活,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