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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7版:人文世界

说不尽,老膏方

  “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12月7日,是农历24节气中的大雪。

  大雪节气的到来,标志着秋冬季节交替正式开始。一年之中最寒冷、阴气最盛的时候,眨眼就到了眼前。

  当此阴气最盛之时,给劳累了一年的身体进补进补,调理调理,储存一些能量,也成了很多人的选择。正所谓,“今年冬令进补,明年春天打虎”。

  流传千年的膏方,由此走进了更多人的视野。

越传统,越时尚

  膏方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尽管今年中药材的价格普遍看涨,但这似乎丝毫没有影响杭州市民冬令进补的热情。这个冬天,在杭州,开膏方的医院、诊所还有各个中药堂,达到了100多个。一时之间,各家医院、老字号举办的“膏方节”门庭若市,一些名中医的膏方更是受追捧,甚至出现“一号难求”的现象。

  面对这样的情况,杭州市中医院傅骞博士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越传统,越时尚。”他说,到医生这里开一张膏方,甚至成了很多年轻人眼中的时髦。“因为,在最为古老的膏方背后,蕴含着最为先进、最为时髦的健康理念——未病先防。”

  中医有四大经典:《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学》,其中《黄帝内经》成书于汉代,是汉代之前无数医家的心血结晶,是中华文化的瑰宝,非常了不起。它第一次提出了“上工治未病”之说:“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也就是说,好的医生应该在人们还没有生病的时候进行预防,不要等生了病再来治,那就晚了。由于从正反两方面强调治未病的重要性,它已成为预防医学的座右铭。

  冬令进补服用膏方,正是中医“上工治未病”思想的集中体现。冬令时节,请一位有经验的老中医号号脉,根据个人的体质特征,经过辨证施治,开一张大补膏补一补,或者调和阴阳、益气养血、活血化瘀,或者疏肝理气、平肝息风、镇静安神、宽胸理气、健脾益肾,达到改善或消除症状、增强抗病能力、延年益寿的目的。

  根植于中医理论的膏方,至今已经有着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在《黄帝内经》中就有关于膏剂的记载,如马膏,主要供外用;东汉张仲景《金匮要略》记载的大乌头膏、猪膏发煎是内服膏剂的最早记载;唐代孙思邈《千金方》中个别“煎”已与现代膏方大体一致。至宋朝,膏方用途日趋广泛,流传到明朝膏方更完善和成熟,清代膏方在宫廷中也广泛应用,现代膏方在我国南方地区广泛使用,尤以上海、江苏、浙江为甚。

  前不久,国家级名中医、省中医院原院长宋康教授到上海参加了第三届全国膏方学术交流大会。他惊喜地发现,经过岁月的沉淀,膏方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生命力,“现在,不光是南方膏方很流行,在北方,在全中国,研究膏方、吃膏方的人也越来越多。”

  眼下,北京同仁堂、杭州胡庆余堂、上海雷允上、童涵春堂,已经凭借其膏方独特之长,在国内外享有着极高的声誉。

防腐剂,不用慌

  和膏方热一起升温的,还有这样一条新闻:上海市中药行业协会规定,加工膏方的药店和厂家必须严格按照医生的处方要求,制作中不得随意添加辅料和防腐剂。

  或许是这几年听说了太多的食品添加剂,人们又开始担心:膏方里究竟有没有防腐剂?如果有,会产生什么危害?

  “膏方里能不能加防腐剂,国家并没有专门规定,但行业规矩是一般都不加。”做了几十年膏方的胡庆余堂国药号质量总监韩桢中说,膏方加工过程中,如果收膏时间早了,膏方太嫩的话,表面可能会残留一些水分,时间久了就可能发霉变质。这是唯一可能需要加防腐剂的地方。

  但是,一般而言,一些大的医院和药堂,因为生产历史悠久,对于收膏时间和水分控制都有成熟的经验,不需要用防腐剂来防止发霉。同时,膏方一般都是放在冰箱里存放,而且两个月内大多会服用完,也不需要放防腐剂。

  不过,因为现在开膏方的时间提早了,服用时间延长了,加上开膏方的人大大增多,膏方质量难免参差不齐。前几年,杭州胡庆余堂每年开出五六千个膏方,在全省都算很高了。但现在,这样的数量,和杭州的其他大医院或药堂相比,一点都不算高。膏方数量大大增加,一些膏方加工点为了保险起见,为了防止膏方发霉,难免会加上一些防腐剂。

  加了防腐剂,是不是就意味着对人体有害呢?也不见得。韩桢中说,我们平常最常用的食品防腐剂,一种是山梨酸钾,一种是苯甲酸钠,人体在摄入它们之后能合成尿酸,随尿排泄,不会在人体内蓄积,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

  虽然防腐剂不用慌,但韩桢中也表示,加了防腐剂对身体总没有好处。“膏方发展越快,越要注意质量问题。”他说:“希望中医药界同仁倍加呵护,维护膏方的优秀传统,尊重膏方的真正内涵,让膏方进一步发扬光大。”

哪些人,需要补

  过去,膏方是有钱人的专利,但现在,生活越过越宽裕,加上越来越重视健康,几百元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膏方,已经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人们更关心的是,哪些人需要吃膏方?

  “膏方不是人人都适合。”宋康说,膏方主要适合三类人群服用,一是体质虚弱,如产后、大病初愈等需要调补的;二是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的,这些人往往工作压力比较大,操劳过度,太紧张了,容易产生疲劳,工作疲劳以后难以恢复,但又还没到发病的程度,这些都属于亚健康,很适合吃膏方;三是患有慢性疾病的。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膏方在妇科方面的适应证非常广泛,值得提倡。这是因为,膏方既是药,有治疗作用;又是补养品,具有调养价值。对于女性而言,它可活血通络,滋阴润肤,补益肝肾,调和气血,治病和养颜并举。像月经不调、子宫内膜异位症、慢性盆腔炎、多囊卵巢综合征、更年期综合征、产后综合征、乳腺疾病等妇科常见病,都可以用膏方来辨证施治,达到良好的治疗效果,或者达到调理身体、增强体质之效。

  至于一些身体健康的年轻人,就没必要加入到服用膏方的队伍中来。此外,还有一些危重病、急病、发热等急症病人,也不适宜用膏方。因为,病情变化很大时,医生好比是“官兵捉强盗”,一会儿捉到东,一会儿捉到西,用药要时时调整。而膏方是一只固定方,显然就不适宜了。

  浙江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主任中医师史亦谦说,人的体质各异,男女老少有别,吃膏方应“缺什么补什么”,平其有余,补其不足,贵在平衡,理应“每人一方”,不要“千人一方”。

  “现在很多人喜欢到药店或超市买现成的膏方服用,这其实很不合理。”他说,个人是不是需要补膏方,要由高年资的医生看过之后才知道。因为,膏方一般都由20味以上的药组成,多的甚至有40多味药,必须要通过有经验的医生通过望闻问切,来开出一个最适合的方子,必须通过合理的配伍来完成。

怎么吃,有讲究

  至于吃膏方的时间,史亦谦建议,虽然膏方四季都可以吃,但冬季特别适合吃膏方。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这是中医养生理论的核心思想。”他说,人是大自然的产物,人与大自然都要经过“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正如《黄帝内经》所言:“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根据这一理论,冬季正是人体冬藏精血、精气的大好时机,由于气候寒冷,人体对能量与营养的要求较高,加上人体的消化吸收较好,此时服用膏方,不但补得进,而且能为来年作储备,使来年不生病、少生病,精力充沛。同时,冬季膏方不容易变质,更易保存。

  还有很多人认为,吃膏方越贵越补。有些医生也胆子特别大,只要病人有要求,不管三七二十一,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什么东西补就开什么,开出的膏方甚至几十万元的都有。

  对此,宋康表示,“妄补成疾,膏方没有最贵,只有最合适”。他说,有些体质并不适合过补,如果盲目追求贵,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有个医生按病人要求往膏方里加了支5000元的山参,结果病人吃了之后火气虚旺,最后大病一场。

  膏方的吃法也是很有讲究的。头三天要少吃一点,让身体慢慢适应了,再把量慢慢地加上去。膏方一般每天服用两次,每次30克,约一汤匙,用温开水冲服,早上起床后,晚上睡觉前空腹服用。有胃病的,可以在饭后服用。少数膏质黏稠难化,可以先放在小碗里,隔水蒸热烊化后再服用。

  对于湿热、痰湿体质的人,也就是平时有易口干、口苦、口臭、便秘、便血、喉咙痛等症状,在吃膏方前,还得先开些汤剂,把肠胃调理好,然后再吃膏方,这在中医上叫“开路方”,也就是先把路打开,作试探性的调补,为开具膏方做准备。“开路方”调理一到两周,才能开始进补膏方。

  吃膏方要想效果好,还要避免一些常见的误区。一是欲求速效。每天服用几次,半个月内服完一料膏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结果适得其反。二是感冒与消化不良时不停药。感冒与消化不良时,人体的正常生理环境改变了,就不应该再服膏方。三是一料膏方全家享用。四是忽视禁忌。服膏方时仍然大吃大喝,或者与常服药同时服用,这都会影响膏方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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