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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7版:人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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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短歌

  在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刚刚闭幕之际,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浙江省生态文化协会、浙江农林大学联合举办了“浙江省生态文化研究中心”成立仪式和浙江省生态文明建设高层论坛暨“安吉模式”研究活动。我省生态文明建设工作揭开了新的一页。

  文化是文明的基础,文明是文化的升华。为加强我省生态文化理论研究,推动生态文明理念深入人心、生态建设成为全社会的自觉行动,2010年,省委宣传部决定依托浙江农林大学,筹备建立“浙江省生态文化研究中心”。

  中心筹备以来,浙江农林大学做了大量工作,由该校教授带头的课题组刚成立,成员们便在第二天前往安吉实地探查。仅仅十余天的时间,他们就走遍安吉的16个乡镇,踏访四十几个“美丽乡村”建设精品村落,许多鲜活的一手资料就这样进入了众位教授、学者的眼中。

  一个半月后,总字数达18万字的“安吉模式”课题报告初稿完成,这一生态文明重大课题《生态文明建设的“安吉模式”研究》报告成为对我省首个生态日的献礼。

  今天我们刊登一组王旭烽教授在生态文化研究中心筹建过程中心路历程的文章,这也是我省生态文明建设的心路历程。

  ■融冬

  仰望星空的刹那

  2010年12月29日

  夜的校园,林道寂寥,我与年轻的同事踏月而归。一日红尘恰在欲掸未掸之间,忽然耳边一声惊呼:看哪,今夜星光灿烂……

  所有的人都站住了,抬头仰望,但见一天冰空黑蓝,坠悬着饱满而沉甸的大朵星辰,它们飘飘欲仙,仿佛张开手掌就能接住。

  再远一点,再远一点,那就是天边了,一轮烟黄色的明月,挂在树梢,与群星遥遥相谐。行路人心中一热,便想起那美到惆怅的断肠之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抬头看望夜空了——因为没有这样的净夜,哪来这样的星月呢?

  这样的夜,不是封存在我们童年的记忆里吗?不是封存在我们的青春岁月里吗?生态,生命的状态,生机勃勃的、生生不息的生命状态,难道它不就是星空,烟月,树梢,断肠诗,一个厚德载物的世界中人的丰满存在吗?

  我们手头的这份小小的薄薄的简报,就这样冠以“生态读本”之名,展现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之首。她亦是一枚小小的星粒,构成生态星空的微小的光明。她果然能够引我们回归,让我们重新领略童年夏夜的深远意境吗?她果然能够让我们感受此刻的冬夜,张口结舌地面对星空,而心已经凝附在林间小道的某片草叶之上了吗……

  同道的人啊,即便是为了刹那——仰望星空的刹那,我们的劳动亦已经足慰平生了——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望春

  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

  2011年2月15日元宵节前

  近日观看凤凰台一组辛亥革命的纪录片,其中分析孙中山和黄兴的人格,说孙中山具备理想型人格,而黄兴则具备了实干型人格,两种人格相得益彰,为推翻帝制、建立共和构建了优良的领袖者精神框架。

  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是。孙中山固然有着强烈的理想主义者色彩,但他大半生飘泊四海,纵横革命,大声呼吁,发民族强音,构共和蓝图,晚年曾致力铁路交通,着力于建国方略,你能说他不务实?而黄兴少年投身革命,国内十数次反清起义,每每身先士卒,若无宏大理想,民族情怀,安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能说他不理想?

  因此,理想与务实应该是完善人格不可分隔的共生,尤如一枚硬币的两面,这或许也正是王阳明即知即行理论的一种解读吧。

  近年生态学呼声弥高,生态文化便开始往显学一路奔去。然而研究这一领域毕竟是为了人与自然之间更合理、更和谐的共存,因此,这门学问甫一亮相,便与山河田野休戚相关。所以,我们的行囊是一定会在那大地旷漠之中的,无论它锦绣,还是它贫瘠。

  年前我曾度过这样一个冬夜,是与一批有志于人类精神家园生态文化研究的教授们济济一堂、手捧香茶热烈度过的。原来还有那么多正派、正直、智慧的知识分子在为人类生存的现状与未来呕心沥血,他们的自尊与骄傲使他们成为王小波笔下的“沉默的大多数” ——有多少人只知道哪位女星嫁入豪门,而不知道尚有这些筑成中国脊梁的族群的所在。在这样寒意逼人但星光灿烂的简朴而温暖的书桌旁,我们这些同类人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心灵由此伸展到广阔的星空之间。

  而此刻,早春的第一阵风已经拂面而来,我们再一次聚集一起,是为了收拾我们的行囊,整理我们的身心。我们是理想主义者,也是理想主义的实践者——节日还未过去,我们已经整装待发。

  竟然,就在此时此刻,想起了半个世纪前那首著名的长歌:

  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队伍出发要上前线……

  ■伴夏

  拆骨为烛的历史探索

  2011年5月26日

  久不读顾准了,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顾准曾是我高山仰止的思想家,青春年华心向往之的时代之子。近日重访圣贤,再读顾准,却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顾准说:“历史的探索,对于立志为人类服务的人来说,从来都是服务于改革现实和规划方向的。”

  顾准自己的思想探索,也遵循了这一准则。这位集思想家、经济学家、会计学家、历史学家于一身的中国当代学者,正是中国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第一人。数十年改革开放巨大成果的奠基石中,自有顾准血肉铸造的岩浆灌注其中。

  我年轻时读顾准,多关注他坎坷身世,跌宕命运,家国情怀。近日重读顾准,却更多关注于他的学术立场。这位1935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信仰者,1957年便发表了《试论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商品经济和价值规律》,第一次提出了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实行市场经济的理论。尔后两次被打成“右派”,炼狱中写下了《希腊城邦制度》和《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等著作,留下了伟大的思想轨迹,更为后人塑立卓尔不群的独立精神。顾准其人,诚如泰戈尔所言:“如果你在黑暗中看不见脚下的路,就把你的肋骨拆下来当火把点燃,照着自己向前走吧!”

  顾准的历史探索,其原动力蕴涵在他对历史探索的立场之中。而他的无比艰辛的学术探究,正是建立在立志为人类服务的清晰指向上的。因此,他为他的学术制定了两个标准:其一,能否改革现实;其二,能否规划方向。而毫无疑问,我们今天的生态文化研究,将建立在思想者顾准凝重的学术精神遗产之上。如果我们的研究不接地气,置火热的现实生活而若罔闻,只堆砌一大堆术语,而又言必称“希腊”,那么再规范再工整也只是一堆学术“建材”;而若我们的研究不能够规划方向,不能为人类未来生活提供哪怕一笔属于我们的理想蓝图构划,那么我们全部的努力也将化为一声平庸的叹息。

  无论如何,我们的这一学术立场是极其严肃的,“‘安吉模式’的学理阐释”,便是这一立场的学术呈现。它初始成形,尚未完善,正需各路精英指点批判,唯其服务与规划的态度,因以拆骨为烛的前人为楷,不敢妄自菲薄也。

  ■吟秋

  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

  2011年10月13日

  再过数天,《生态文明建设的“安吉模式”研究》专家讨论会,就将在安吉召开,与此同时,我们筹建一年的浙江省生态文化研究中心,也终于要将那个“筹”字去掉,正式揭牌成立了。

  当我们进行美好而有建设性意义的精神劳作的同时,总希望能够看到同样美好的愿景在眼前呈现,而秋天,正是一个展示收获的魅力季节。

  望着校园内即将披上金衣的银杏,想到我们关注研究的一座座安吉美丽乡村场景,无数关于秋日的诗章撞击胸怀——李白的“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王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刘禹锡的“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所有这些诗章中,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郭小川的“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的开篇之句上。

  是的,我们的劳动虽然艰辛,但远远还没有到空山新雨,诗情碧霄,长天一色,饮酣高楼的击掌共贺之时,我们的这个秋天,正是要在柔韧的梳理当中度过的。

  这样的劳动,去年年底就开始了,那时也就开始了生态文化的入门梳理。但或许那还是一个坚硬的梳理过程,春天是在田野调查中度过的,初夏则在反复研讨中悄然而逝,盛暑中几易其稿汗袭文章,如今,我们终于合订成章,终于可以用上“柔韧”这个修辞了。我们正在“柔韧”的状态中与各方专家们联系着,无数的电话,名单,确认,修订,我们依然有时焦虑,有时欢欣,秋风吹拂着我们的头脑,梳理着我们的思绪,我们还远远说不上潇洒无碍之际。

  在我们的生态文化研究中心的挂牌活动中,恰好有一个在东湖中放天鹅的活动。想到这样一个人与自然的和谐场景,秋风便再一次柔韧地扑面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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