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焦裕禄的陵墓旁坐了整整两个下午，泡桐花很香，从陵园一直弥漫到街道上。

　　在纪念园北侧的最高处，矗立着焦裕禄的墓碑。碑体上的照片显示，这个国字脸的中年人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两颊瘦得凹陷下去，抿着的嘴角透露出一种倔强与坚强。墓碑后的屏风墙上，毛泽东主席书写的“为人民而死，虽死犹荣”的几个鎏金大字，耀眼夺目。

　　在兰考采访的几天里，我一直尝试追寻焦裕禄生前留下的印记，寻找那“不曾消逝的纪念”背后的原因。

藤椅述说动人往事

　　陵墓西侧，是焦裕禄纪念馆。在馆内，焦裕禄的几件遗物令人落泪——打着补丁的布鞋，领口已经磨破的中山装，最为醒目的，是那把著名的破藤椅。

　　据纪念馆的工作人员介绍，焦裕禄不下乡的时候，他就坐在这把藤椅上带病工作。疼得厉害时，他就用钢笔等硬物的一端顶着肝部，另一端抵在藤椅上。久而久之，藤椅的右侧被顶出了一个大窟窿。我随即想起，焦裕禄在人们心目最常见的形象——上衣倒数第二、三颗扣子通常不扣，原因是方便他随时伸手进去，按住自己疼痛的肝部。

只留下了四张照片

　　在兰考县焦桐路油田东大门的一个小院里，我找到了焦裕禄生前的秘书、原兰考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刘俊生。这位今年已78岁高龄的老人，听说来采访焦书记，显得兴奋而热情。

　　刘俊生送给我一张3寸大小的焦裕禄彩色小像。照片中，焦裕禄站在一棵新栽的泡桐旁，外衣披在肩上，双手叉腰，侧脸微笑眺望远方。“这是1963年9月的一个下午，我用‘禄来福来’相机给焦书记偷偷拍摄的。”刘俊生说，焦书记不喜欢照相，在兰考，一共只留下4张照片，全部和治理“三害”有关。一张是在花生田里，其余三张在栽种泡桐树。

“焦林”已成绿色银行

　　乘三轮摩托车到达城关镇朱庄村口，焦裕禄当年种下的那株泡桐如今早已笔直参天，枝繁叶茂。当地百姓为了纪念焦裕禄，特地将这株泡桐命名为“焦桐”。

　　上世纪60年代初，焦裕禄任兰考县委书记期间，带领全县人民大量栽种泡桐以改造生态，最终探索出了一条平原沙区“农桐间作”的治理模式，这样不但风沙被治住了，小麦亩产也大幅提高。

　　三轮摩托车司机段叶，今年52岁，听说记者来采访焦裕禄，硬是没有收车钱。“我们兰考人，哪个不是焦书记救活的？现在生活好了，不缺这俩车钱。”她带着我在朱庄转悠，在通往朱庄的干道上，两面绿油油的小麦田，田间种植着开满紫色大花的泡桐树。

　　当年的“焦桐”已经变成“焦林”，不但是遮风挡沙的“保护伞”，还成为兰考人民的“绿色银行”。兰考的泡桐因纹理均匀、透音性好、耐腐蚀又不易变形，成为制作乐器的佳品，整个兰考县有四分之一的人从事泡桐相关产业，乐器产品出口世界的多个国家和地区。

　　从一棵树到一种精神，再到一个产业，其间的变迁看似偶然，却是兰考人民坚持生态和经济并重、坚持科学发展的必然。在年轻一代人眼中，焦裕禄堪称传奇人物。韩村20岁的农民李彦鹏说：“焦裕禄是我的偶像。没有他，就没有兰考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