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3月15日，重庆《新华日报》刊登了一篇《叶挺同志说明入党志愿》的专题报道。“我认为只有中国共产党的同志能贡献其全部力量为中国人民来工作，在我失去自由的环境中，更能深刻了解了这一点。所以在我囚禁的期间，我就有了这个决心：如果我能自由了，一定要继续牺牲了的同志们的精神，重新加入共产党，贡献我全部的力量，来为中国人民服务。” 叶挺在入党志愿中说。

　　叶挺一生顽强战斗，即使被囚禁，他也为新四军的荣誉而战，为真理而战，为人格而战，虽渴望自由，但是，“人的躯体那能由狗的洞子爬出！”如果获得自由是以出卖灵魂为代价的，叶挺宁可永远不自由，因为还有比自由更高贵的东西，那就是信仰。

囚歌

叶挺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呵，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知道——

　　人的躯体那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能期待着，

　　那一天——

　　地下的烈火冲腾，

　　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

　　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囚语（节选）

叶挺

　　不辞艰难哪辞死，生死原来相游戏，只问此心无愧怍，赤条条来光棍逝。

　　今日我特别觉得须（胡须）的可爱。我在自由的时候，吾妻很讨厌它，我每过几天必刮须一次，吾妻笑问：今日为何又刮须？我只能一笑答之，彼此均会意了。漫漫长日，在囚室中特别爱抚须深思：觉我的唇不知何日才有朱唇可吻之福？今日只是摩一摩须，也感到一点快感。今日因须长，才发现下唇的须皆逆生，这或者是多遇逆境的征兆吧。我已发愿，我一日不得自由，必不理发剃须，这是我的自由。

■ 背景

　　1941年1月，国民党顽固派制造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叶挺指挥部队奋起突围，浴血奋战8昼夜之久，在与国民党军交涉时被扣押，先后被囚于江西上饶，湖北恩施，广西桂林等地，最后移禁于重庆“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集中营。

　　叶挺在牢房中书写《囚歌》以明志，周恩来评价：这才是真正的诗，他有着峻烈的正义感，使他对于横逆永不屈服，他又有透彻的人生观，使他自己超越于一切苦难之上。郭沫若称赞：他的诗里燃烧着无限的激情，辐射着无限明澈的光芒，是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革命正气歌，他的诗就是他自己的人格和气节的生动写照。

　　《囚语》是叶挺被关押在上饶集中营李村时的第四天开始写的。大概断断续续写了十余天。这篇长达18页4000多字的文稿，反映了一个人在特殊环境中的真实心境，也让人感受到了一个有血有肉铁骨柔情的叶挺将军。将军用平实的语言，如拉家常地回顾了自己的思想性格的形成和参加革命以来的艰难历程，特别是对“皖南事变”死难者悲痛、对同时被关押的部属的思念之情，以及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