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联合报记者周美惠　

台北报道　 

　　“我最早注意到《富春山居图》，是因为上世纪70年代徐复观挑起两卷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论战。”台北故宫博物院书画处处长何传馨当时还是位研究生，因学界的辩论对此画留下深刻印象。

　　1983年，何传馨从台大历史研究所艺术史组毕业后，进入台北故宫博物院书画处服务。不久因为参与《故宫书画图录》编目工作，负责把所有书画藏品取出、校对释文、记录内容、尺寸及题跋，因而接触到《富春山居图》。

　　“亲眼目睹原画的震撼很大。因可实际感受黄公望天真自然的表现，以及生拙的逸趣。”但他说，当年的感受其实还没那么敏锐，随着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看画经验的累积，以及台北故宫博物院历年举办宋元明清书画展，从中更可感受到不同时代画风的区别。

　　《富春山居图》为何如此重要？它被誉为“大痴第一画”，是黄公望最重要的代表作。从绘画史来看，它表现了中国书画从宋代讲究逼真形象、赋彩浓丽的风格，转变为即兴写意、以笔墨展现抒情写意的文人画精神。《富春山居图》正是中国书画风格转变的典型代表。此图画风远承五代董源、巨然，近师赵孟頫。黄公望创造的水墨画新境界，影响及明清以后山水画的创作，在文人画传统中具有承前启后的地位。

　　其次，它有火殉的传奇性故事。“书画史上再没有一幅书画是因火殉、裂为两半的例子。”再加上有《子明卷》与《无用师卷》的真伪问题，引发后人对此两卷热烈的辩论。从论辩中，世人更加认识到此卷的可贵。

　　“黄公望的画有一种描绘性。”何传馨解析，黄公望画树叶如同在平涂树叶，要描绘出树叶的模样，具有“再现物象的精神”，而不像后世画树叶的方法已经格式化。

　　黄公望画《富春山居图》，连续画了三四年才完成。从完成到进入内府，将近400年，历经明清10余位收藏家，留下许多名家临本。他从艺起步晚，大约50岁才开始画，根据历史著录，他只有60多件作品，现存仅9件左右。其余为他人画作题跋的书迹。

　　黄公望既是道士、画家，也教授学生绘画，《写山水诀》是由友人陶宗仪整理、归纳画山水石树屋舍笔墨之法的心得之谈和经验总结。《写山水诀》共有32则，其中有许多具体论画树、山石、云水、点景物及构图的方法，这些方法既是师法古人所得，也是从观察大自然而来，其中一则说：“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模写记之，分外有发生之意。”可见他重视写生。而对应《富春山居图》来看，更能认识黄公望的绘画理念。

　　不过，黄公望真迹已难得见到，何传馨认为后世仿作多流于格式化，已无法掌握黄公望绘画的真谛。而黄公望绘画的影响不限于清代正统派画家，如明代浙派后劲蓝瑛，明清的金陵画家，近世文人绘画，都可以看到黄公望所追求的笔墨与画意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