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生　

　　东天目山的瀑布名声在外，我自然不会放过。一连数日的阴雨，倒是给观瀑带来了绝好的时机。

　　沿着曲曲弯弯的山溪，我向群山深处进发。满眼是翠绿的峰峦，山溪时缓时急，时深时浅。过梅公桥，踏上禅林古道，我便钻进了茂密的山林。

　　还未见到瀑布，老远就听到震耳欲聋之声。我循声而去，只行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前面的崖壁上就出现了那道渴盼已久的风景——这便是诱人的西瀑。

　　远观，一条飞银吐珠似的瀑布，由高高的崖顶直落谷底。走近看，水流在石崖上撞出了“人”字，宛若两匹雪白的珠帘！飞流荡漾的瀑布，仿佛拨弄着一架巨大的竖琴，欢奏着激情的交响乐。我想，李白的名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约就是此等境界了吧。

　　这时，有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直射下来。半空中尽是漫空飘飞的水雾，在阳光下显得晶莹透亮。站在谷底远眺，只见水雾烟云之中有一架绚丽的七色彩虹，如人间仙境，令大家啧啧称奇。

　　我被西瀑那瑰丽多姿的景象迷住了。这飞瀑来自何处？它莫不是从天宇倾泻人间的一泓银流？据说西瀑的落差有360米呢！潇洒的西瀑，从大仙峰和二仙峰的峰顶峡谷喷薄而出，直泻而下，气势雄阔，似一挂白色的绸缎，斜挂在悬崖中间。

　　1934年3月，郁达夫与友人曾游东天目山，到过西瀑，对东瀑，他在游记中写道：“只在路上遥致了一个敬礼”。这倒更勾起了我一睹东瀑真容的欲望。

　　在香烟缭绕的昭明禅寺礼佛后，下得山来，我便拐入了东瀑大峡谷。峡谷山势嵯峨，古树参天，浓荫蔽日。峡谷里的那些嶙峋怪石，让我浮想联翩：有的像人面，有的像卧虎，有的兀立如柱，有的侧身探海……

　　沿着峭壁上的栈道，过大溪滩、野马潭，越龙门潭、三莲瀑，攀砥柱石、石龙背，我们时而走上蜿蜒崎岖的小道，时而踩在水滩中的石墩上，好不尽兴。偶尔，道旁低垂的藤萝探头探脑，将我们亲了个措手不及。一条山涧从林间迤逦穿过，清亮的溪水在路旁淙淙流淌。

　　听着耳畔溪水潺潺，嗅着林间芳草散发的淡淡清香，我放慢了脚步，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放松。

　　穿过密林，转过几个弯，忽然听到“哗哗”的水声。猛一抬头，两旁峭壁耸立，中间飞流直下，腾空飘洒的一挂白练就跃入了我的眼帘。呵，这就是东瀑！它从80多米高的崖顶喷涌而出，突然一个趔趄，把不屈的信念化成一朵朵飞溅的浪花，纷纷从悬崖跌落于岩壁的石缝之中，再从岩底深潭中涌起向前奔泻。它们流过色彩斑斓的岁月，流过苔衣铺展的岩石……

　　眼前的东瀑，何尝不是一曲生命的礼赞？何尝不是灵魂的袒露与心灵的呐喊？生命的亮色与力量的喷发，均在这飞溅的过程中，舒展得淋漓尽致。

　　“千丈飞泉破碧空，白云堆里驾长虹”，明代诗人罗万化曾这样描写东瀑。是呵，东瀑是妩媚而有诗意的。我觉得东天目的瀑布与人特别有亲和力。在这里，瀑布不再是人们可望不可及或是让人们感到恐惧和敬畏的，人们可以走近它，亲近它。

　　是谁将多彩的画笔纵情地挥洒，让东天目的妩媚，平添几分清秀和俏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天目的千年人文融为一体，才有了气势恢宏的西瀑和秀丽飘逸的东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