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寻觅蝌蚪文
记者 江晨 报道组 张肖斌
核心提示:“去年曾览韦羌图,云有仙人古篆书。千尺石岩无路到,不知蝌蚪字何如?”北宋陈襄探秘仙居蝌蚪文留下的遗憾,如今依然在延续。此次我们的行走与追踪,只为期待有一天蝌蚪文之谜的揭开。
4月的仙居春风拂面,金灿灿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边际。与“驴友”同行,穿行淡竹乡山水间,只为寻找传说中的蝌蚪文。结伴同行、充当向导的陈建富,是土生土长的淡竹乡尚仁村人。儿时,陈建富常常四处攀岩采摘猕猴桃,对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村里一直流传,有块悬崖峭壁上刻满了状如蝌蚪的文字,甚至组成了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等各式图案。”陈建富说,但他也只是听村里老人反复提及,而未曾亲眼目睹。
寻找与辨识
车沿着清澈的韦羌溪向前行进,依稀可见天柱岩耸入云际。最终,一行人在淡竹乡政府所在地尚仁村停车,稍事休整之后,步行至临近的官坑村。
一路上,陈建富用仙居方言打听路线,走走停停。热心的村民陈金仙,决定亲自带我们前去寻找。对他来说,至今尚未被破解的蝌蚪文,就像自家的宝贝,得意而神秘。
穿村溯溪而行,顺着陡坡,我们缓缓向一排起伏的山峰靠近。路越走越窄,身边的朋友早已气喘吁吁,走到最后,前方再也找不到路。
“喏,那就是蝌蚪崖!”顺着陈金仙手指的方向,我在七八座山峰间仔细地辨认。只见居中的一座山峰,崖壁如刀削般垂直矗立,不见植物生长。光秃秃的岩石上,一块长方形的崖壁显得十分特别。它微微发红,像是一幅因人工开凿而下凹进去的壁画。
我将自己手中的相机调到最长焦距,但拍摄下来的,还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岩石表面似乎因为风化得比较严重,并无明显的蝌蚪状或球状凸起,识别起来非常困难。一旁的朋友用长焦镜头取景,也拍不出个所以然。只觉长方形的石壁表面确实有些凹凸不平,但并没有看到传说中明显的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等图案。
其实,蝌蚪崖并不算高,海拔只有八九百米,但它下面的山坡上长满了各种绿色乔木,即使借助砍刀“劈”出一条小道,也会被陡峭的岩壁挡住去路。而脚下的松土和沙粒,似乎一踩就会滑落。
“悬崖峭壁是绝对上不去的,要想到达蝌蚪崖的顶部,必须借用现代的攀岩设备。” 陈金仙说,他还没见过有人攀爬上去,但听说在1994年时,仙居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曾请当地的捕蛇师、采药工身系麻绳进行拍摄,但最终也未得出什么具体结论。
传说与考据
失望归来的路上,我们几个都心有不甘。再次寻访官坑村里的老人,希望印证蝌蚪文存在的真伪。显然,村里人都对蝌蚪文的存在深信不疑,但具体在哪里,谁又真正看到过,似乎又都说不清楚。
正在放牛的老人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有关蝌蚪文的美丽传说:古代的仙居是一片汪洋大海,蝌蚪崖所在的韦羌山脉也仅仅是其中的一些礁石,大禹治水经过此地,在石头上刻字记事,而蝌蚪文就是大禹留下的手迹。
也有传说,在远古时候,曾有一位商人携带许多金银珠宝,漂洋过海途经这里。不幸的是,商人行船触礁翻沉,侥幸逃脱一死的他,就把财宝藏在附近的山洞中,又在礁石上刻下标记。雕刻在悬崖上的图像文字,就是宝藏的示意图。
多年前,有人曾在韦羌河里发现过一块石头,据说由山上滚落下来,石头上面有着瘤状的凸起和横竖参差的线条。当地的摄影爱好者王华斌,向我们展示了一组他曾经拍摄过的照片。照片显示,石头表面虽然粗糙得像核桃皮,但凸起的球状石瘤,似乎又不是天然就能形成的,石头上的纹路也太过整齐。
1995年8月,上海学者徐作生曾经前往韦羌山进行实地勘察。他认为蝌蚪文的确存在,并且是古畲族人的文化遗存。在随后引发的大讨论中,因为没有足够明确的证据,“畲族远古文化遗迹”猜想又被其他专家学者所驳斥。
仙居县文物管理办公室主任张峋说,虽有一定的文字记载,仙居可能真的有蝌蚪文存在,但文物鉴定要遵循科学的考证思路。“要想考证蝌蚪文,必须有清晰的实物拓片,至少也要有清楚拍摄的照片,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蝌蚪文是否真正存在。”他认为,以目前的研究进展,既不能随意妄断蝌蚪文石头的位置,更不可能知道石头上雕刻的内容。
而中国地质科学院的陈安泽研究员曾在一篇报道中指出,韦羌河中那块有凸起“肉瘤”的石头,可能仅仅只是一种酸性的火山岩,系天然形成。
谜底揭开之前
明代万历年间和清代光绪年间的《仙居县志》,记载了和我们同样一无所获的陈襄。相传北宋年间,陈襄曾“携众以观”蝌蚪文,最终因崖高路险、云雨晦暝而未得结果。于是,他怅然作诗:“去年曾览韦羌图,云有仙人古篆书。千尺石岩无路到,不知蝌蚪字何如?”这种不甘心的滋味,今时今日,我们一行人也深有体会。
蝌蚪文到底存在与否?如果没有,为何凭空杜撰?当地人对蝌蚪文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探秘文字除了满足好奇心,有无别的意义?如果蝌蚪文真的存在,它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一路上,一个个疑问总是按捺不住,跳跃而出。
《淮南子》中曾说,“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无论是否真实,都可见造字在中华民族历史上的重要意义。而与村民的言谈中,总能感觉到他们对蝌蚪文的一种崇拜和骄傲之情。在当地人心中,它代表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古老文明。对它的寻觅与考证,不仅由好奇心使然,还寄托着对祖先的缅怀。
而更具现实意义的是,当地人已将祖先留下的谜团与传说,开发成一个个旅游项目,吸引着世界各地游客前来探秘。这让关于蝌蚪文的种种假设与猜想,得以不断地变化与延续。
有时,我们得相信时间的力量,真伪终将被辨明,而谜团也会被揭开。我们能做的,只是认真观察寻找、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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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人民日报》报道,目前我国已发现神秘的、有待破解的原始文字或符号共八种。即曾疑为古籍伪作的《仓颉书》、《夏禹书》,贵州的“红岩天书”、“夜郎天书”,四川出土的“巴蜀符号”,云南发现的“东巴文字”,以及浙江绍兴禹庙的“峋楼碑”文字和仙居的蝌蚪文。
上述八种文字中,从发现的时代看,仙居的蝌蚪文最早,在南朝孙说著的我国第一部地方志《临海记》中就称韦羌山“上有石壁,刊字如蝌蚪”。二十四史中的《宋书州郡志》亦称“天姥山(韦羌山别名)与括苍山相连,石壁上有刊字科斗形,高不可识。”
以释读难度论,亦惟蝌蚪文为最。其它七种文字或存于书,或现于出土器物,或写于木石,或刻于石碑,或镌于石壁,均属有目共睹之字。而惟独蝌蚪文扑朔迷离,至今还未见其篆文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