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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人文世界·辛亥江南

烈女殉学

——走近惠兴女士

  本报记者 叶玉跃 

  通讯员 余夏青

  

  放鹤亭,西湖边一个雅致的小亭,没有太多雕饰,却有着与湖相依的温存。

  亭旁,是林逋的墓址,“云出无心,谁放林间双鹤。月明有意,即思冢上孤梅”,镌刻出林逋的风骨。

  可能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里还曾盛放过一朵梅,为着一个春的理想收敛了芬芳匆忙凋谢。这朵梅,虽然来不及吐露芬芳,却把她斗霜傲雪的凛然风骨刻入了历史。她就是惠兴,那个为学殉身的烈女子。

  一个春日的午后,我们来这里寻访快被人遗忘的惠兴墓。阳光,斑斑驳驳地撒落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小路。孤山的静谧,被我们这一行人打破了。

  时光带走的东西太多,算来已整整一个世纪,惠兴或许早已融化在时光里。而我们只是希望能在这被遗忘的角落找寻到关于她的点滴记忆,去悼念那曾经的理想和为理想忘记自我的她。

  “你知道这附近有惠兴墓吗?”过往的年轻人抑或老人,留给我们的只有疑惑和摇头。

  隔着一百年,后人的记忆确已稀疏,但我们仍不想放弃。

  沿着石阶一路探寻,几乎把孤山走了个遍,依然无果。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惠兴的墓已迁至吉庆山西湖文化名人墓地。

  光阴荏苒。一个世纪前,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清政府的统治已摇摇欲坠,西方先进的思想不断传入国内,惠兴知道,中国女子欲摆脱受压迫地位,必须读书识字,提高文化水平,求得谋生本领,她从此走上了以提倡女学为己任的人生之路。

  19岁那年,惠兴的丈夫过世,惠兴开始了寡居生活。15年后,在一次偶习张之洞的《劝学篇》后,她感奋不已。

  1904年6月26日,惠兴动用了各方关系,请来当时杭州有声望的满族绅士协议开办女学,在其努力之下,向各方筹得300余元,于同年9月16日,在杭州旗营迎紫门北面金钩弄梅清书院旧址创办贞文女学(小学程度)。

  同年10月,新校舍落成,在贞文女校开学典礼上,惠兴割臂肉痛陈:“这块臂肉,作为开学的纪念。这贞文女学校,倘以此日推广,我臂肉还能重生。倘这女学校半途停废,我必把这身子,来殉这学校的。”

  然而终因缺乏固定收入,至次年秋,贞文女校已几次停课。先前认捐者不仅推托不给,反讥其“好事”。惠兴便决定以身殉学。在遗书上她写道:“愿将一死,以动当道。”

  1905年11月25日凌晨,惠兴吞服大量鸦片后,拟乘轿去浙江将军处面交事先写好的禀帖,但神色已变,救治无效,于午后气绝,临终时说:“此禀递上有常年经费矣。”

  那年惠兴年仅35岁。她死后由浙江将军会同浙江巡抚张曾敬上奏,奉旨建坊,葬于孤山放鹤亭后。当局终于答应给学校常年经费,同时,杭州协领贵林继续筹款建校。惠兴女士因此被称为烈女子,慈禧太后也曾为她题了词。

  此事在北方、尤其是北京激起极大反响。《北京女报》主笔张展云联络著名戏曲演员田际云,在京城发起成立了“妇女匡学会”,义务演戏,为贞文女学校筹款。田氏编排的《惠兴女士传》新戏,1906到1907年多次在京、津地区演出,还曾奉召入宫。直接推动了北京地区女子教育的迅速发展,促进了清廷加速制订女学章程。杭州的贞文女学从此改为惠兴小学,现在惠兴中学的前身即是惠兴小学。

  这厚重的一页翻过去了,惠兴终究是应了她的允诺。

  如果说这是宿命,那惠兴绝对是那个黑暗年代里的一颗启明星,她给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走出家门、提升自我送去了希望。她是众多为女学开路为女学牺牲的烈士之一,正是因为她们,那些愚昧的乌云才渐渐散去,男女平等的艳阳天才露出曙光。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辛亥江南 00020 烈女殉学 2011-04-08 nw.D1000FFN_20110408_9-00020 2 2011年04月08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