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遗梦今朝圆
见习记者 陆遥 报道组 鄢鸣 陈栋 范正明 通讯员 钟建飞
1949年,龙庆桥毁于战火,最后只遗留下两个桥墩。60年后的今天,在民意的呼唤下,龙泉、庆元两地政府决定在原址上修旧如旧,重建龙庆桥,重圆廊桥遗梦。近日,记者来到龙庆桥遗址,寻访了与这座桥相关的人与事。
古桥不在,
战火记忆犹存
60年前,连接在龙泉市小梅镇梅一村和庆元县黄田镇曹岭村之间,横跨在梅溪之上,有一座美丽的木拱廊桥——龙庆桥。
梅溪是龙泉溪的上游,是历史上龙泉、庆元通向温州,瓯江上游起始的第一个码头,商铺林立、商贾云集。
据《龙泉县志》记载:“民国以前,沿梅溪船筏可通温州港,小梅为庆元、松溪诸县边界的土特产重要集散地。停泊小梅埠头木帆船多达100余只,年运输量万吨以上。”当时码头“帆船如梭”,繁荣景象,可见一斑。
而横跨梅溪的龙庆桥不仅是浙闽之间的交通要道,更是小梅、曹岭两地人民的友谊桥,也是两地村民嬉戏、休憩的好去处。
史料记载,龙庆桥的前身是一座五孔36间,长140米,高14米,宽5米的石木结构屋式桥,原名小梅“济川桥”。乾隆42年(公元1777年)重建,更名为“通福桥”,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改名为“寿川桥”。1920年,经龙庆两县知事会看后,募捐银元两万多块动工重建,1924年竣工。
当时的龙庆桥工艺之巧,建筑之妙,都令人叹为观止。听村里的老人描述,从桥头拾级而上,桥门石刻横匾上书“龙庆桥”三个苍劲的大字。题字出自清末状元张謇之手。这一笔挥下,也奠定了龙庆桥作为全国唯一一座由状元题词的廊桥的重要地位。5个桥墩一色用大块石条垒砌而成,没用任何粘合材料,石缝紧密得连一张纸也插不进。坚如磐石的桥墩顶部生动地雕凿一个巨大的鹰头,非常壮观。桥面上有三十六间桥屋,雕梁画栋,正中设观音佛神龛,终年香火不绝。
解放前,一位叫王倬的私塾先生曾作诗:“台湖山上白云清,龙庆桥边水色明。三两孩童持小网,绿荫底下捉蜻蜓”,描绘了龙庆桥的美景。
1949年5月中旬的一天,国民党在逃往福建的途中经过小梅镇,为阻挡追击,撬开桥面石板、在桥梁上浇上煤油,放火焚烧龙庆桥。一座历史文化的瑰宝,顿时随着熊熊烈火灰飞烟灭。
记者站到梅溪边看到,靠近曹岭村一侧的桥墩遗址已被拆除,只留下梅一村这边的桥墩,隐没在杂草中,诉说着历史的痕迹。
民意呼唤下的重建之路
60年来,梅溪两岸百姓和社会各界人士不时疾呼重建龙庆桥。2010年底,在龙泉、庆元两地政府的高度重视下,经过长达两年的筹备和调研,龙庆桥重建之路明晰起来。
据悉,重建的龙庆桥将在参照历史原貌的基础上,吸收各地廊桥的艺术精华。桥梁采用钢筋混凝土梁板结构,桥梁上部采用木制廊屋结构,设计上突出地方文化,工艺上做到雅俗共赏。既不失原有古桥结构精巧、古朴典雅的特点,又能体现木拱廊桥基本特征,采取微拱式造型,桥面按两檐廊屋标准建造,中设神龛,并建三檐,突出“牛腿”横梁工艺之长。
在“廊桥专家”——庆元县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吴其林看来,在龙泉南大门、庆元北大门的原址上重建龙庆桥的意义深远:“龙泉、庆元两地地缘相近,人缘相亲且文化交融,通过它,能促使人们进一步认识和亲近浙西南这块宝地。”
此外,作为配套设施的千年水运码头、文化长廊和梅园等设施建设也同时启动,将龙庆曹岭两地的历史文化再现于世人眼前。重建工程预计总投资900万元,除了政府投资外,大部分资金依靠民间募集。
庆元县现存近百座保存完好的中国古木拱廊桥,被称为“中国廊桥之乡”。今年42岁的胡淼是庆元县比较年轻的民间廊桥艺人,也是龙庆桥木工施工的负责人之一。据他介绍,目前施工队正在做河道整理、桥墩地基的基础性平整工作,3个月后木工队将进场施工。
据了解,桥梁主体工程计划于今年10月1日前全面竣工。
梅一村老人的圆梦之旅
“龙庆桥要重建了。”小梅镇和曹岭村的村民们奔走相告。村里的年轻人,为今后能有一条安全美观的新桥过溪而欢欣。而对于已76岁高龄的刘竹山老人来说,这却是萦绕在心头60多年的心愿。
刘竹山是小梅镇梅一村人。生于斯,长于斯,龙庆桥承载了他儿时丰盛的记忆。“当时桥两边都是摊贩。算命的、卖吃的,做各种买卖的都有,就是一条小集市。中间的佛堂香火也很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有洋人,非常热闹。两边的码头也停满了货船。”刘竹山和小伙伴们经常在桥头碰面,一玩就是一整天。
烧桥那年,刘竹山只有15岁。听说国民党到处抓人去做苦工,就和伙伴们一起逃到山上躲避。望风的时候,突然发现桥上起了火。“烟很大很黑,盖住了整座桥。没两个小时就烧光了。”浓厚的烟雾和冲天的火光,成为刘竹山挥之不去的噩梦。
刘竹山回忆,1953年的时候,村民们在旧桥上铺木板通行。日晒雨淋、洪水冲蚀下,伤痕累累的龙庆桥颤颤巍巍地维持着使命。孩子们走路去对岸上学,踩得桥面嘎吱、嘎吱作响,木板桥终于成为危桥。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因桥身溃烂,它被完全拆除,政府在原址百米开外处建造了一座公路桥,以供两岸村民通行。
2002年左右,感觉到走公路桥不太方便,刘竹山和村里的一些老人又找到曹岭村的村民们,筹划在两村之间重建一座桥的可能性。最后用民间集资的形式,你10块、我20的凑了1万多元,搭建了一座简陋的水泥桥。
跟着刘竹山走上这座没有围栏的水泥桥。此时恰逢冬季的枯水期,梅溪平缓地流淌着。“别看现在水不急,到了夏天可汹涌了。这个水泥桥的桥墩子,就是被洪水冲走的。”刘大爷指着溪面上一块破损的桥墩。“也不知道这桥还能撑多久,现在总算盼到了好消息。”
谈话间,我们路过龙庆桥效果图的告示牌,刘竹山抬头看着那规划中的造型,喃喃自语道:“像,真像。”老人的眼神中,满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