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生清福到龙泉
——浙大在龙泉办学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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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大龙泉分校——曾家大屋内景 潘世国 摄 |
记者 陈宁 吴雅茗 报道组 鄢鸣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1月,日本在距杭州只有100余公里的全公亭登陆,浙大决定搬迁。
在后来的7年里,竺可桢校长以其惊人的胆略和魄力,带领浙江大学的师生先后迁往江西吉安、泰和、广西宜山、贵州遵义、湄潭等地办学,这在历史上被称作“文军长征”。
抗战期间各大学的西迁,让东南沿海抗战前线的一些有志青年失去了上学的便利。鉴于这一点,浙江大学刚迁至广西宜山不久,竺可桢校长便毅然决定要在浙东设立浙大分校,以解决当地青年学生的升学问题。
1939年2月,竺可桢带领教务长郑晓沧、史地系教授陈训慈离开广西宜山,回到风雨飘摇的浙江商定设立分校的事宜。
从龙泉城往东南方向绕几个弯,过不了多久,记者来到了一个叫芳野的小村庄,曾家大屋是这个村子里最醒目的建筑。1939年至1946年间,浙江大学曾在此办学7年。
1939年春天,郑晓沧、陈训慈、李絜非、陆子桐受竺可桢校长之托,离开广西宜山,远赴龙泉投入筹校工作。
6月,一个名为坊下的小村庄(后更名为芳野)进入了几位教授的视野。坊下距离龙泉县城约3公里,这里四面青山环绕,四季山花烂漫,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战乱的纷扰,是办学的理想场所。
选址坊下,还因为坊下村绅士曾水清同意把自己新造的大楼借给浙东分校。曾家大屋由曾水清在民国十年所建,故而得名。
当年,教授们看中了刚刚建成的曾家大屋。在向曾水清商谈借楼办学一事时,这位乡绅表现得格外爽快:“先生真的看上这栋楼了?那就借给你们吧!想借几年,就借几年。”
曾家大屋建筑面积3026平方米,共两进房子,一进为二层,二进为三层,天井两侧有厢房,大小房间合计为72间。就是在这样一方天地里,容纳了浙江大学龙泉分校的文、理、工、农四个学院150来名学生以及办公室、实验室、医务室、饭堂、学生宿舍等。
因而当时有人戏言,浙大龙泉分校为“世界最袖珍大学”。
龙泉分校成立后,在《东南日报》等媒体发布招生简章,1939年7月,经过考试,共有150名优秀青年学子成为龙泉分校的第一批学生,其中正取生120名,备取生30名。这些学生均来自东南沿海的浙江、江苏、安徽、福建、江西、湖南等省份。
1939年10月,龙泉分校正式开学,最初设立了文、理、工、农四个学院和先修班,共有教员18人,职工19人。陈训慈为分校的第一任主任。
破旧的木质碗柜,掉漆的红色行李箱,简易的桐油灯……曾家大屋天井左侧的厢房内,还放着部分分校学生曾经的生活用品,可以想象,在抗战的特殊条件下,分校师生的生活是何等清苦。
由于粮食供给不足,在分校,每餐的饭是定量的,一桌八人一桶饭,菜都是黄豆、青菜、豆腐,很少吃到猪肉,水产更无从问津。同学们都打趣,“午餐是青菜豆腐,晚餐是豆腐青菜”。
桐油灯,是当时分校学生学习时使用的唯一照明工具。校友樊延龄回忆:分校没有电灯和自来水,晚上自修,学校配备给每个同学一盏油灯,每月发给一些灯草和桐油或桕油灯,作为照明。看书做习题不仅光线暗淡,而且煤烟很多,次日起床,发现脸上满是煤灰,甚至连鼻孔里面也是墨赤漆黑。
浙江文艺出版社前总编夏钦瀚是龙泉分校校友,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龙泉的冬天,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向一些报纸写稿子,晚上太冷,没有取暖设备,一边写稿,一边墨水就冻住了。
龙泉的生活虽然艰苦,但许多师生至今回忆起在分校学习的一两年,觉得仍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龙泉分校师资力量雄厚,陈训慈、路季讷、吴浩青、孟宪承、潘渊、戚叔含、董聿茂、夏承焘、孙增光、毛路真、王季思、郭贻诚、孙正容、郭莽西、程学达、季平等,许多在中国教育史上留下过辉煌业绩的学者都曾在此任教。
在龙泉,分校的师生本着“读书不忘救国”的精神,课余时间开展各种抗日活动,当时涌现出了许多知名的进步文艺社团,如芳野剧艺社、春蕾文艺社、文学研究社、天文学习会等等。
剧艺社曾演出过《茶花女》、《花溅泪》、《红心草》等名剧。社团还常常利用课余时间,行走数公里,到龙泉县城,为百姓搭台演出。
在曾家大屋一楼中堂,保存着一副对联:“以弦以歌,往哲遗归追鹿洞;学书学剑,几生清福到龙泉。”是浙江大学龙泉分校中文系教授胡伦清先生在1941年的元旦集会上口颂的。在许多分校师生的眼中,龙泉的生活虽然很艰苦,但因为有宽松的氛围和良好的学习环境,能在这里学习生活几年,的确是享了“几生清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