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文敏 

　　记者打电话给几家曾经红火过的大型文学期刊询问杂志目前的销量，回答几乎是一致的：发行量最好别问，我们还在坚守就是了。全国文学期刊主编2010年北京峰会召开，与会主编们见面谈论文学期刊现状时都不禁大倒苦水。发行量是文学期刊杂志主编不愿意谈的话题，“你不能去问一个诗歌期刊的主编，他的杂志发行有多少册，这就像问一个女人的年龄一样。”《星星》诗刊主编梁平这样说。一位圈内人透露，“有些国家级的文学期刊，征订数仅一两千册。”对目前已经市场化的期刊杂志来说，单期5万份是一个重要的数据，达到这个数字，杂志就基本能保证不靠外力生存下去。对文学期刊而言，放眼全国，能达到这个数的除了《收获》，也不过只有《小说月报》《十月》《当代》等数家文学期刊。绝大多数的文学期刊生存都得依靠外部力量“供血”。

　　一个局外人都能够想像得出文学期刊的现状，在这个话题上，比较有意义的问题是文学期刊的出路在哪里？每一朵乌云是否都镶有金边？

　　《江南》的大文学概念 

　　《江南》杂志主编袁敏较为乐观的口气与开朗的自信来自于杂志的前景看好，从不到两千份做到如今已接近两万的销量，并且以平面纸媒为基础向着多维立体的艺术形态发展，获得了良好的势态。袁敏的“大江南”设想就是：引进一个产业群的概念，有一个相对稳定的产业核心，带动不断变化的边缘产业，突破传统行业的划分界限，扩大文化产业的发展空间。具体说就是——以《江南》为核心，做好一本杂志、一家图书和版权代理工作室、一个图刊批发中心、一所青少年文学培训基地、一间作家俱乐部，这也是袁敏的理想。事到如今，她的理想已实现了大半。一直活跃在北美文坛的女作家张翎去年因其中篇小说《余震》被冯小刚改编成电影《唐山大地震》而大红大紫。《江南》杂志社和作家出版社联手打造的图书《文史我鉴》作品研讨会暨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举行。

　　刚刚评选完毕的“郁达夫小说奖”也即将与出版社合作出书，袁敏兴奋地对记者说：“这里面有许多作品特别适合改编成影视剧。”说到《江南》目前的经营状况，她感慨地说，主要得力于政府的有力支持，不需要我们去拉广告谋生存，所以才能够专心纯粹地来做一些事情。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合作的长篇小说笔会和国际诗歌节的活动马上就要开始进入运作……

　　《收获》的青春之旅

　　看看国内的文学期刊，活得好的基本上都是有政府支持或者是有大型出版机构作依托的。只有《收获》是个例外。

　　《收获》的发行在国内文学期刊内数一数二，但却没有来自财政拨款的支持，完全靠自己的作品与影响在市场上趟出一条路来。今年上半年，它的一大改变让熟悉它的读者大为吃惊：《收获》杂志的长篇小说专号(2010春夏卷)封面印上了“《爵迹》郭敬明”及其他三部作品、作家的名字。该专号看上去青春气息浓郁，与《收获》正刊冷色、不标注作品作家名字的封面差别甚大。《收获》在刊载小说的时候，也配发了两则评论，复旦大学教授郜元宝在文章中说，《临界·爵迹》小说语言臃肿，打斗情节描写类似金庸、古龙，并无多高的艺术成就。这一点郭敬明表示那些地方的确是自己写作中比较薄弱的，“在8月份推出单行本的时候，这些都会改掉。”但他巧妙地回避了作品发在《收获》上，是否意味着文学期刊向市场低头的推测。“杂志社为什么刊登我们的稿子，我们作为作者不会考虑这些。”

　　成功打造出商业写作模式的郭敬明高调登陆中国旗帜性纯文学期刊，引发的争议并非限于郭敬明本身，而是纯文学期刊目前尴尬的现状，许多媒体和专业调查机构的调研表明，大多数文学期刊如果不向市场低头，就只有死路一条。《人民文学》的邱华栋认为，文学期刊之所以愿意接纳郭敬明，主要是显示自身开放的姿态以及扩大读者群。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潘凯雄甚至认为，一味地视市场为文学品质的天敌，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

　　纯文学作品需要品位

　　2000年前后，不少文学期刊试图通过变革获得新的发展，《芙蓉》以年轻先锋另类为主方向，但有读者认为那是伪先锋充斥，2002年年底宣告改革结束；《湖南文学》曾改为文化时尚杂志《母语》，但结果停刊。不过也有成功案例：《花溪》改变了纯文学刊物的定位，成为一本青春时尚杂志，发行量很快冲到了30万份。而另一家杂志《萌芽》则将读者定位为青少年，并举办征文比赛，杂志在高峰时常常超过40万份。

　　不可否认的是，那种又清又纯的文学刊物是难以在市场的滔天大浪中生存的。正如袁敏所说，如果不是财政扶持，《江南》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担任《上海文学》主编的赵丽宏亲历了纯文学作品由盛到衰的风雨转折。他认为，这些年来，一些原本很有名的纯文学期刊在市场化洪流中被迫“改革”，不少选择了走大众化娱乐路线。“转企改制不能一刀切。”赵丽宏直言不讳，“走精英路线的纯文学作品追求的是思想和品位，担负着展示优秀文化、培养文学新人的重任，可以说，这类期刊是具有社会公益性质的出版物。而且，作为精英文化产品，纯文学作品的市场定位必然是小众市场，让它参与大众市场的竞争，本身是不公平的。”一些地方政府对此已经有所意识，这让赵丽宏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