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 

　　走过一条条窄窄的弄堂，路过一堵堵布满青苔的老墙，穿过一户户村民的门庭，我们终于找到了这座五桂楼。

　　我以为顶着“浙东第二藏书”桂冠，五桂楼会像许多知名藏书楼一般，守卫森严，修缮一新。而眼前的它，却那么安静，那么朴素，隐没在民居之间，一不小心就会擦身而过。隔壁的村民似乎早已习惯它的存在，趁着伏天刚来，大大咧咧把冬衣被晒在书楼门口，对我们的到来，亦不过多看一眼，只是低头忙自己的活计。

　　那刻，我一阵惊喜。想来，在村民的心里，这藏书楼依旧活生生地留在生活里，是习以为常的文化脉动，而不是束之高阁的风景区。

　　走进藏书楼，一楼已经空空如也，不见想像中庞大的书柜，亦没有一本线装的古书，仿佛是大段的空白，徒留我们翘首遥想。管理员告诉我们，因为时光久远，很大一部分珍贵藏书已经化为灰烬，留下的只不过最盛期的四分之一，已经填充不满整座五桂楼了，于是幸存的书本就被摆在了二楼。

　　一道陡峭的木梯通往二楼，走在上面吱吱作响。过道阴暗得快要发霉，管理员熟练地打开两道门锁，又推开窗户，光线才混和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阳光射入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埃，古书就这么出现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知道有多少村民曾像我们这样幸运地见到藏书的“庐山真面目”。但或许，小小的藏书楼已深植于村民的心里，不需要想起，不需要触摸，因为它就在每个村民的血脉里游动。或读书、或著述、或与二三知己倾茗畅饮，纵论古今，逍遥于最有味的村中岁月。

　　或许，总有一天，这藏书楼会慢慢老去，但脉脉书香代代相传，五桂村将会永远跳跃着藏书楼的脉动，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