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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3版:走读浙江

飘浮海上的资源库

探访中国最北界的红树林

  工人正在补植幼苗
  黑嘴鸥资料照片
  七都岛外的红树林 本版摄影王荣

  “走读浙江”今起推出。新的周刊将从地理、文化角度关注浙江大地的角角落落,展现风土人情、探索人文基因。

  “走读浙江”是一场发现之旅,对一切默默无闻但泼辣生长在浙江大地上的人、事、物给予关注、做出报道,梳理其地缘、风俗、物产、禀赋、性情之间的内在关系。

  “走读浙江”不是一个单纯的地理读本、文化读本或经济读本,它是三者的有机混合。它关注的是人,是生命与土地的关系,以及从而诞生的传统与文化。

  我们相信,人类一切的活动都是建筑在特定的地理环境之上的。人化了的地理、文化化了的地理是我们的栖身之所和精神家园。

  我们希望,通过“走读浙江”,我们可以更了解家园,从而更了解自己。

  我们感谢读者一直以来对“热风社会”的支持与关注。

  我们盼望新生的“走读浙江”也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关爱。

  我们,这就开始行走!请您陪伴左右!

  本报特约主笔 王荣 

  

  天虽然还下着雨,招潮蟹已在退潮后的滩涂上跑来跑去,忙忙碌碌。弹涂鱼在浅水坑里不时跳跃,土龟在缓慢地爬行,而白鹭则在茫茫雾气中贴着水面展翅低飞,一群长腿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给这些可爱的动物提供庇护场所的,就是生长在七都岛外的红树林。

  这是5月20日上午,记者在七都探访红树林看到的一幕。

  红树林七都安家

  温州鹿城区的七都镇,距离瓯江口约13公里,是一个河口冲积岛,总面积12.7平方公里,全岛海岸线长17.78公里,常住人口有9千多。七都多次历经台风袭击,1994年,17号强台风曾将七都岛环岛堤塘全线冲毁,海水倒灌,经济损失达亿元,死了30多人。1998年,当地人在岛的东面沿江建起50年一遇的堤坝,同时,又在坝外40米外试种了80亩的红树林。树种是从福建引来的秋茄红树,是红树林树种中最耐寒的一种。

  “成活率和存树率虽然不高,但试种是成功了。”区农林水林局林业站干部黄金生告诉记者,后来每年都请来造林队补植和扩种,现在已有近400亩的红树林。

  这片红树林和堤坝一起,守护着七都岛和岛上的居民。

  在滩涂上,记者遇见几位农民工正在冒雨补种红树苗。一位农民工告诉记者,每年汛期来临,自己都会来这里种幼苗。他举起一棵外形如细条茄子的胚轴演示给记者看,“只要这样将幼苗插入淤泥就行”。原来,红树林有奇妙的“胎生现象”,红树的种子还没有离开母体的时候就已经在果实中开始萌发,长成棒状的胚轴。胚轴插到海滩的淤泥中,几小时后就能在淤泥中扎根生长而成为新的植株。 

  李商隐的黑嘴鸥现身

  “这片红树林极为珍贵,更可喜的是每年还招来黑嘴鸥等来此栖息越冬,形成了当地的一大景观。”区农林水利局一位专家告诉记者。

  关于这个黑嘴鸥,《日本时报》就曾发过专稿——《走近世上稀有的黑嘴鸥》。

  据说,中国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在他的花园中饲养了五种珍禽,其中之一是一种头部和喙均为黑色,而在眼后生有一道显著白色半圆的鸟,那就是黑嘴鸥。 

  然而,尽管从18世纪至今,有数以百计的记载、图画和诗文表明这种鸥禽曾经频繁出现在中国境内,但是,到李商隐的故乡及附近地区探寻这种鸟儿蛛丝马迹的鸟类学家却一再失望地空手而归。 

  直到1871年的冬天,一位名叫罗伯特·斯汶霍的欧洲探险家声称在厦门沿海地区看到了这种鸟类。13年之后,又有一名法国探险家自称在俄罗斯的贝加尔湖附近两次见到它。遗憾的是,打那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黑嘴鸥成功地避过了全世界鸟类学家和探索者的热切搜寻。 

  1988年春天,在中国江苏省盐城的沿海沼泽地研究水鸟的史泽荣(音)带回了黑嘴鸥及其蛋和巢的标本。他的发现成为20世纪鸟类学研究史上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在红树林发现黑嘴鸥,绝不是偶然的。红树林是至今世界上少数几个物种最多样化的生态系统之一,有关专家说,在红树林里发现上百种鸟类是非常自然的事。

  红树林里的虾最肥美

  不仅鸟受益,人更受益。陈金权说,他就是红树林的受益者。

  今年五旬的陈金权,是七都岛前沙村土生土长的农户。他在堤坝内开发了200亩养殖基地。

  他说,前几年,在五六月的时候,经常发现从平阳、苍南,甚至福建的大巴开到这堤坝旁,一车车的外乡人在红树林下起劲地捞着什么。陈金权近前探问他们在捞什么,对方就是不告诉他。后来陈金权自己偷偷观察了很久,终于发现:这些外乡人是来捞野生弹涂鱼等水产品的苗。“一次都有几十万条的苗被捞走啊!”

  原来自己身边的红树林下有宝藏。之后,陈金权也捞这些野生的苗来养殖。从此,他的养殖业做得越来越红火,现在每年都有五六十万元的收入。

  陈金权说,他产出的招潮蟹、弹涂鱼、白虾等水产品特别鲜,颇受客户的青睐。“我的海鲜价格可以比市场价高出一倍。”

  不仅如此,陈金权告诉记者,20多年前,汛期海水的几次倒灌,一年下来常使岛上的村民有种无收。50年一遇的大坝建造后,又种下了红树林,明显治住了风浪。老陈说,这几年虽然每年还有2至3次的台风,但大浪能打到大坝上的已不多了。

  百炼钢与绕指柔

  记者在岛上采访了解到,红树林也曾遭到人为破坏。有村民就告诉记者,曾有村民把红树林砍了当柴火烧,有的把它移植到自己的门前屋后,还有个别人说,滩涂是村集体所有的,不能让镇政府种红树林,免得种了以后所有权分不清。“不过,那都是过去了,那时大家对红树林的认识还不足,现在,大家都像保护家里的东西一样爱护这片红树林。”

  一次,温州市政府的市长热线接到一位群众举报:七都岛上有挖土机在滩涂上挖掉了15亩的红树林!

  区农林水利局执法大队副大队长吴奕弦说,接报后,他们立刻动身,火速赶赴现场。可是一勘查,只发现有3株红树被挖,而且经过了解,是养殖户的挖土机在将一片芦苇荡挖起时连带了三株红树,纯属无意。在执法人员的批评教育下,业主主动承认错误,马上将这三株红树移植到红树林旁。

  这件事虽然是一场虚惊,但足以看出,当地人对红树林的重视。

  然而,最近岛上的居民又开始担心了。投资6亿元、全长3.3公里、防洪标准达到百年一遇的七都环岛标准堤塘已开工建设过半,很快将影响到红树林的生长地。当地人特别希望,到时候有关部门能将“守护神”和“致富树”红树林移植到新的百年堤塘之外,让其继续护卫大家。

  迷人的北进计划

  浙江,原本没有红树林。红树林怕冷,浙江省所处的纬度,对于红树林来说,有些过北。

  我国共有37种红树林,分属20科、25属,都自然分布于福建省福鼎以南,后来温州乐清的西门岛和七都岛等地先后人工引种成功,将红树林的生长线硬是往北移了几个纬度,成为我国目前最北界的成片红树林,而三亚则是红树林在中国分布的最南界。

  说起引种,也有不少曲折。1957年,我省的乐清最早引进红树林秋茄种子1000余公斤,将3万株红树苗在全县沿海滩涂栽植。几十年来,红树林面积达到10公顷。但上世纪90年代,村民围垦,大片大片的红树林被毁,仅剩下雁荡镇南岙山村约3亩的老红树林。1998年,乐清市在这些母树林周围进行人工扩种移植。浙江省有关部门拨出专款,并有民间环保组织介入参与保护。2005年5月,经国家海洋局审批,乐清市正式建立了西门岛海洋特别保护区,把红树林区列为重点保护基地。

  到2011年,温州市计划将在河口江滩、海滩上种植万亩红树林,形成全省最大面积的“海洋森林”,打造起沿海防护林的第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随着全球化的气候转暖,浙江省内已有相关人士在关注,能否在省内纬度更北一点的沿海地区人工栽种红树林。据悉,浙江省宁波、台州、舟山也已于近年作过红树林引种试验,力图在全球气候变暖之大环境下营造中国更北端之人工海上森林。


浙江日报 走读浙江 00013 飘浮海上的资源库 2010-05-28 nw.D1000FFN_20100528_3-00013 2 2010年05月28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