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灾区的支教记录
本报实习生 吴凌云
云南、贵州等省部分地区遭遇的特大干旱,牵动着人们的心。也因此,3月22日,博文《干旱中孩子的手让人揪心》刚上网,就被推荐到新浪博客的首页,并即刻引起了高点击率,跟帖者众多。
笔者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该博客的博主,他的真名叫李凯,今年23岁,是浙江大学05级的学生,同时也是浙江大学第十一届研究生支教团队昭觉分团的副团长。他们团共6人,三男三女。
2009年8月16日上午,李凯他们一行六人离开杭州,作为青年志愿者来到昭觉开展为期一年的扶贫支教服务。
令笔者惊讶的是,李凯对这百年一遇的干旱,并没有觉得特别苦。通过谈话的深入,笔者才发现,原来不是不觉得苦,而是近一年的缺水生活,已经让李凯习惯了我们南方人难以想象的缺水生活。
李凯支教的昭觉地区,从去年9月以来,就进入了旱季。“那个时候,就已经格外珍惜用水了。”李凯说,来到昭觉,他学会了如何用最少的水洗出最干净的衣服,在最短的时间洗个澡。他甚至还打趣地说,“去年下半年,那种少水的生活其实也算是一个适应期了,如果没有那半年的‘特训’,就很难想象我们在这样‘无水’的条件下还能过得好了!”团长高亮更是这样给大家打气:“冬天万幸没被冻死,春天也绝不会被渴死。”
他们的乐观深深感动了笔者。
打水成为必修课
饮水,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需求,因为这场旱灾如今却变得异常困难:贵州,500万人饮水困难;云南,780万人饮水困难……
李凯所在的昭觉当然也不例外。缺水还造成了当地“吃饭难”。“县里的好多饭店、食堂都停业了。有一天停水比较严重的时候,连街边的饭馆都没水用,我们因为没做好准备没囤水,只好饿肚子,后来找了很多家餐馆,终于发现了一个卖抄手的店,才算充了饥。”
李凯还听说,昭觉县政府已经三天没水了,学校的用水相对比较有保障,但是水压很小。昭觉县的不少居民每天都要从别处提水回家用。人们相见,一开口问的就是“水”:“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水吗?”“要停水了,要好几天不来水了!”……有些人上着班,一听说什么时候哪里会来水,马上就冲回家去找容器,然后赶去接水,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打水成了当地人每天生活的必修课。走在街上,时常能看见一些挑着扁担担水的人。扁担,这种古老的工具,在这个时候又重新担起了生命。
李凯说,昭觉县已经算是旱情较轻的地区,昭觉再往东南的雷波县和金阳县,旱情较重,很多地方要靠消防车送水上去,为灾区居民提供饮用水,帮助抽水浇灌生产用地。
千名学生两个水龙头
李凯所在的民族中学,有将近一千位学生,但是全校仅有三个水龙头,而且能同时出水的实际只有两个水龙头。
更糟的是,两个出水的水龙头并不是一天24小时都有水,而且出水比筷子还细。“只有晚上有水。前几天,白天还偶尔会有水,但是今天就完全没有水了!”电话采访李凯的时候,已经是22日下午4点多了,直到那会都没有来水。但李凯仍乐观地说:“没事,晚上会有水的,我们昨晚打的水还有一点没有用完。”
由于当地的办学条件有限,在民族中学就读的有些学生家很远,大多数的孩子都是住校生。“他们都自己打水,喝的水,洗衣服的水,都要在前一天晚上利用课间打好。这群十二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水来之不易,都特别珍惜每天仅有的打水时间,但是没有人插过队,没有人抢水。”
六个人一天两桶水
都说“三个和尚没水喝”,但是在这个水资源严重匮乏的特殊时期,李凯和他的两位同事却过着“三个和尚有水喝”的“幸福”日子。
他们每天用水的情况是这样的:早上,趁着学生们上课的时间,两个男生就拎着水桶去两百米开外的地方接水。“这个过程是最痛苦的,两个半米高都不到的水桶,接满要十几分钟。”李凯说,等待的感觉特别漫长。然后,两个人轮流把水提上楼,这里海拔有2000多米,所以这样折腾下来,每次都是气喘吁吁的。而且,李凯提水还提出了经验:“水不能全接满,万一提的时候晃出来,就可惜了。”
水来之不易,他们在使用的时候格外珍惜。两桶水要做两顿饭,洗两次碗,而且都是六个人的量,另外三个女生会过来“蹭饭”,因为她们所在的学校地势更高,更加缺水。“洗菜、洗碗、刷锅的水都不能倒掉,我们会用两个盆收集起来,用于冲厕所和拖地板。这样下来,两桶水到了晚上只剩一盆的量,这些水被存起来,用于第二天一早洗漱之用。”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两桶水的生活,这三个20多岁的大男孩在对水的使用上已经学会了“斤斤计较”。
说起队里的三个女生,李凯的声音里充满了肯定的语气:“女孩子肯定比我们男生要娇气,以前在学校也是每天要用洗面奶,两三天就要洗头的,但是到了这里,连冲厕所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更不用说用流动的水去冲洗面奶了。所有的水都要在保证生活的情况下,合理使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她们三个女生还经常‘苦中作乐’,真挺不容易的。”
虽说来之前,李凯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可能再像在杭州念书的时候一样,每天洗澡了”,但是真的来到这里,李凯还是经历了不适应的过程。所幸的是,当3月8日,支教团的成员们重回昭觉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被突然严峻起来的“缺水”甚至“无水”生活所吓到,他们的生活也没有被“水”打乱。他们的支教工作依旧,不同的是,他们还要在心理上辅导好班上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