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宗师
□程小澜
国家图书馆名誉馆长任继愈先生在北京仙逝,消息传来,世人痛惋!回想起几次与任先生交往的情景,音犹在耳,栩栩如在眼前。记得1999年1月,在国家图书馆举行的全国文献信息资源共建共享协作会议签字仪式,当时已83岁高龄的先生手执拐杖,自始至终在签字仪式上站立,长达一个多小时。
2000年,浙江图书馆是全国首家创建一百周年的省级公共图书馆。省文化厅和浙江图书馆策划了浙江图书馆成立一百周年的庆祝活动,编辑出版了《浙江图书馆馆藏现代书画作品选》等系列图书。作品选所收录123幅弥足珍贵的精品,既有妙造自然的精绝之作,又有寄妙理于法度的清逸雅丽之作。还入编了在浙江图书馆建馆八十周年之时,赵朴初、顾廷龙、启功、沙孟海等书法美术大家的26幅墨宝珍品。我国著名美术史家、书画家、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王伯敏为此书作序,著名篆刻家余正先生为此书篆刻“浙江图书馆建馆百周年”印章钤印于扉页和封底。我一接书稿清样便逐页翻阅,顿觉作品份量之沉甸,文化积淀之深邃,定要不负众望出版好此书。于是心中不禁浮想,这本书唯有请任继愈先生题签,才能与深厚内涵匹配。
于是我怀着崇敬之心致函任先生,恭请先生为此书题写书名。发信后月余,我又拨通任先生家电话,刚巧任先生亲自接听,经我说明情况后,任先生便和蔼可亲地说,“你的信我已经收到了,书的出版时间比较急,书名我已经写好了,写了两幅,你们从中选一幅吧!”是年10月,《浙江图书馆馆藏现代书画作品选》由浙江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接书者如获至宝。
更让我们意外惊喜的是,任先生还在浙江图书馆举办创建一百周年馆庆前夕,亲自撰联并书写“琅嬛清秘文澜阁 澎湃新知浙江潮”的对联,贺浙图建馆百周年。联语饱含着任先生对浙江文化和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精辟透析和殷切期望。来自国内外上千名嘉宾目睹了这一珍品,无不为之鼓舞。
2004年12月,迎来了被誉为20世纪藏书史上独一无二的嘉业藏书楼建楼80周年。这座藏书楼位于浙江湖州南浔,是1951年11月19日由楼主刘承干先生无偿捐献给浙江图书馆的。此书楼先后被列为浙江省省级、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了纪念先贤,我们趁嘉业藏书楼建楼80周年之际,策划编辑出版一本画册,让更多人能目睹这一宝贵文化遗产。书中首次披露了1949年5月7日周恩来总理致信中宣部保护嘉业藏书楼的珍贵墨迹,书中还收入了近年在整理嘉业藏书楼时新发现的极具史料价值的旧照片以及名人志士参观后留下的佳作和题词。
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任先生,于是立即执笔向任先生禀告了出版此书的缘由和准备情况,恭请为《嘉业藏书楼》一书题写书名。这一次任先生未及我致电就欣然挥毫题写。浙江省文化厅在浙江图书馆组织召开了《嘉业藏书楼》首发式暨纪念嘉业藏书楼80周年座谈会,与会专家学者们对此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刘承干先生在海内外的后裔为纪念先辈,闻讯多次前来索取此书。
任先生在国家图书馆担任馆长18年、名誉馆长5年间,言传身教、德高望重,他不仅对国家图书馆的发展,而且对全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都做出了杰出贡献。先生为浙江图书馆题签的三幅墨宝,其文化内涵和收藏意义远胜于墨宝本身。宗师仙逝,墨香永驻;先生精神,山高水长。
(作者为原浙江图书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