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记者再次来到丽水市莲都区追寻丽新乡农技站原站长张献斌生前的足迹。

　　张献斌的坟墓掩在绿油油的茶山深处，满山的“丽早香”茶采摘了一拨又一拨。同行的丽新乡党委书记陈文生说，一大早就陆续有村民带着水果等来祭扫，乡亲们想亲口告诉张献斌，乡里的水果改良工程进展得很顺利，村里的水稻示范田规模又扩大了，“丽早香”要成名特优产品了……

　　记者沿着张献斌生前工作和生活过的丽新乡、老竹镇、泄川乡……从农户、他家人和同事的口中再一次感知张献斌。

　　亲人的悲痛

　　过去的100多天，小女儿张超平一直处在失去爸爸的悲痛之中。父亲走了，走得那么匆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父亲走了，走得那么悄无声息，只给家人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和永远的怀念。

　　在女儿的记忆里，父亲的生活一直很简朴。穿在里面的衣服总是破了还穿，母亲常对他说现在不比从前了，可父亲总是说穿在里面没关系。今年过年，在外地做生意的大女儿特意给父亲买了一套保暖内衣，可是直到他走的那天，都没舍得穿。

　　上大学期间，张超平时常笑话父亲“抠门”。父亲的手机是3年前到城里花400元钱买的，机身大部分漆都掉光了，每次劝父亲换个手机，可他说：“手机只要能接、能打，不耽误事就行了。”

　　“我现在大学毕业，等找好了工作，就可以孝敬父亲了，可他却没有给我机会。爸爸曾笑着说自己要活到80岁，好好享我们的福，可是……”说这话时，张超平早已泣不成声。

　　农户的思念

　　今年2月23日9时许，准备参加莲都区水果会议的张献斌突感不适，被送到医院抢救。虽经过医院两个多小时的抢救，张献斌还是不幸与世长辞。诊断结果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医生说是典型的“过劳死”。

　　张献斌去世后，家人在整理遗物时，找到了53张别人赊账的欠条，金额高达8.87万余元。这对他家开的每年净收入不超过4万元的农资小店来说，意味着两年多的时间“白干”。

　　“让农民都过上好日子”，在张献斌心里是天大的事，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没有白干。老竹镇后坑村种茶大户雷海凤现在经营着百余亩茶山，今年收入将超过30万元。从当年挑出第一株“丽早香”茶，到如今“丽早香”成为畲乡群众的致富茶，在这30多年的时间里，作为茶叶辅导员的张献斌不仅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更为新茶的培育贴进了不少钱。直到今天，雷海凤家仍欠着张献斌3万多元的农机肥料款。

　　“选育、筛选、再选育……”“丽早香”的种植面积一天天地扩大，品牌一天比一天响，茶农的腰包一天天地鼓起来，可为“丽早香”付出心血的张献斌却永远地走了。

　　今年3月，莲都区农业局茶叶站向国家工商总局提出注册申请，把“丽早香”、“丽香早”等一系列茶叶品牌进行预登记。得知这个喜讯后，雷海凤专程跑到张献斌的坟头，向他报告：“小张兄弟，咱们‘丽早香’马上要成名特优产品了。”

　　“小张走后，大家想起来都会流泪。”在橘园里修枝的水果种植大户张品禄说，去年柑橘一上市，价钱一个劲地往下掉，要不是张献斌“逼”着大家早点卖，可能大部分橘子要烂在家里。去年他家的柑橘批发价在2角多，后来一比，这个价格在全市还算比较好的。张品禄等农户是幸运的，而张献斌却累倒在“卖橘难”的路上。

　　同事的心愿

　　“深更半夜，我的手机老是接到他的短信，”莲都区农业局局长潘金发告诉记者，“他总在第一时间把所掌握的农情、灾情向上级汇报，以至忘记了时间，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半夜短信。” 说这话时，潘金发眼睛红了，低下了头，记者感受到这位局长对失去好同事的痛惜之情。（下转第二版）

　　（上接第一版）

　　2006年，丽新乡设立农技站，站里6个人平均年龄52岁，没有人会用电脑，张献斌主动担起了站里报信息的活，他也成了全区年龄最大的乡镇农民信箱系统管理员。跟着女儿学了半年多的电脑，拼音不好使，五笔打不会，最后他尝试用写字板输入，白天忙在田间地头，晚上他一笔一划地“写”电脑，发农技110信箱。去年他发了40多篇信息，是莲都区15个基层农技站上报信息最多的个人。

　　“他从来都是一心只为工作，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要是斤斤计较的话，张献斌肯定觉得这一辈子特别亏”。潘金发说，从1979年参加工作，在乡镇农技站勤勤恳恳干了30多年，去世前半年才从差额拨款农技人员转成全额拨款农技人员，彻底脱了产。在此之前，张献斌每个月拿到手的不到千元。

　　张献斌愈是不计较个人得失，愈是让身为莲都区农业局局长的潘金发觉得心酸。“谁家没有父母小孩，过年过节回家，家人问你今年发了多少奖金，结果人家有，自己一分没有，张献斌说不出口啊！”

　　去年9月转成全额拨款事业干部后，春节里，张献斌特意回老家过年。张献斌给潘金发打电话拜年时兴冲冲地说：“局长，今年过年我特别高兴。待遇问题解决了，敢回家过年了，也不怕人问了。”

　　张献斌和局长之间有个未实现的约定：过完年，43个最后一批差额转全额的农技人员一起开个座谈会，跟局领导表表决心。他们一起转正的同志们凑份子，订了100套刻有“牢记宗旨、树好形象、扎根基层、服务三农”字样的杯子，要送给关心基层农技人员的热心人士。张献斌说：“我们一定要对得起这份职责、这份良心、这份关怀。” 可惜的是，张献斌太忙，潘金发也忙，这个座谈会还没来得及开，张献斌就永远地走了，这些杯子如今还放在柜子里……潘金发说，献斌未竟的事业，我们会努力替他完成。

　　“献身农业一头牛，默默辛劳春复秋。赢得茶山翡翠绿，清香长伴口碑留。”这是网友“小城诗人”写的《赞张献斌》，代表着普通群众对英年早逝、一心为民的农技干部张献斌无尽的追思。张献斌就像茶山深处的“丽早香”，顽强生长、吐露茶香，为农民带来创富的希望。

　　（本报丽水6月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