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浓墨“泼”就花卉,用韵墨 “写”就的莲蓬,用重墨“喷”就的残菊……湖南湘潭老人齐白石的大写意红花墨叶,绽放在江南湖州的人间四月天里。
步入《又见江南——齐白石书画精品展》,人们看见:画布上,那大块空白处,隐藏着的是缤纷落英;那变形夸张的动物禽鸟,分明咏唱着自然生命;那镂空的花枝,更透着千钧力道的“涨墨”之美。
齐白石,20世纪最伟大的国画大师之一,被誉为“人民艺术家”、“乡土画家”,也是唯一被选为“世界文化名人”的中国艺术家。他,出生农民,一生跨清末、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三个时期;他,师古人、师造化,将自己丰富的生活阅历,凝结于诗书画印,全身心歌咏生命的自然与朴素的人生;他,开创了由俗入雅、变雅为俗的和谐美艺术境界,将中国绘画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书画展吸引了众多市民的驻足观赏。记者在展厅看到,前来观展的市民络绎不绝。爱好书画的年长者,边看边讨论;到场的湖城书画家们细细品味;三五成群的艺术类学生,则纷纷拿起相机或手机,将这些水墨精品拍下。湖州市博物馆馆长黄建祥告诉记者,开幕当天,就有5000余人走进湖州博物馆。在人头攒动的展厅里,引以为傲的湖州人感叹:“我们已不是第一次在家门口领略大师的墨宝了。”
打造高品位的“城市文化客厅”
“博物馆被人们称为是了解一个区域历史文化的好望角,而湖州人则将博物馆称之为‘城市客厅’。我们要充分释放博物馆作为‘城市客厅’的文化能量与活力,打造出一个高品位的‘城市文化客厅’和‘市民艺术学堂’,让湖州市民在工作、生活之余,走进博物馆,充分感受艺术的魅力,享受艺术的快乐。”湖州市文物局局长宋捷说。
要知道,从原博物馆外借国宝到湖州展出,必须满足恒温、恒湿、去除红外线和紫外线等一系列近乎苛刻的要求,光营造恒温恒湿的展柜,湖州市就花了350万元。正是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才为市民们搭建起一个大看台。也正是因为上次赵孟頫珍品书画展览的成功运作,进一步巩固和确立了湖州博物馆的地位,并且迅速、有效地扩大了在文博界的精品效应。
辽宁省博物馆馆长马宝杰坦诚,湖州博物馆是继上海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之后,目前国内第三家具有恒温、恒湿条件的展馆。他说:“把珍宝放在这里,我们放心。”
一个地级市、一座地方博物馆,为什么在短短一两年内能成功举办这么多高水平、高质量的艺术展?名震一时的《归去来兮——赵孟頫书画珍品回家展》结束后,备受海内外艺术界关注的湖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这场展览引起的热闹仍让湖州市民津津乐道。与此同时,湖州百姓也切身感受到了艺术的力量,慢慢养成了享受艺术的习惯。他们说:“现在,一个月不看展览,就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在为广大市民推广精品展览的同时,湖州博物馆还首度引进了国外艺术大展,为市民奉上了一桌桌洋味纯正的美宴——刚刚结束的莉扎利窦当代艺术作品展,就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数万人次。
今年以来,先后有辽宁本溪博物馆、郑州市博物馆、淮安市中国漕运博物馆、山西省博物院、山西省考古所、佛山市博物馆、杭州市历史博物馆、杭州中国刀剪伞扇博物馆(筹)等同行专门上门拜访,想借湖州博物馆大平台展示他们的珍藏。
大师齐白石与湖州的书画情缘
也许,读者要问,齐白石从未亲临过湖州,展览何谓“又见江南”?湖州市博物馆馆长黄建祥答道:这主要源自齐白石与湖州籍近代著名书画家金城、“湖社”的深厚感情及未了情缘。
齐白石与湖州的书画渊源可追溯到上世纪初。那是1919年,湖籍书画家金城与著名画家陈师曾一起在北京创办了中国画学研究会,专门开展中国画艺术研讨及展览活动,并多次组织国画艺术展赴日展出。当时,已定居北京的齐白石在该研究会的各项活动中非常活跃,其绘画技艺和风格得到广泛认可和推崇,齐白石亦与金城结下深厚友谊。金城去世后,其追随者又成立“湖社”,齐白石亲笔为该画会题词。
如今,得到辽宁省博物馆的通力合作,湖州这座江南古城在相隔近一个世纪的花开时节,与大师再续书画未了情缘。
“辽博”的前身为东北博物馆,收藏齐白石作品400余件,居国内博物馆之冠。辽宁省博物馆馆长马宝杰告诉记者,“辽博”是国内收藏齐白石作品数量最多、门类最全、档次最高的收藏机构。“其藏品来源绝大部分由齐白石的儿子和孙子捐赠,因为他们均在辽博工作、退休。因此在短短的数年之中,辽宁博物馆收藏齐白石老人的作品已相当可观。”马宝杰说,虽然“辽博”齐白石作品多次在国内、境外展出,但一次性出借齐白石书画藏品110件(组),单位计算近200件赴湖州展览,是“辽博”赴外交流展览史上数量最多的一次。
“可以说,《又见江南——齐白石书画精品展》是目前国内最大规模、最高水平的齐白石作品展之一。”湖州市博物馆副馆长、研究员潘林荣告诉记者,除了我们熟知的鱼虾、虫草、花卉代表作,还有人物、山水、动物及书法、篆刻类的作品,作品涵盖了白石老人早、中、盛、晚期各个阶段的艺术经典。其中,包括早年风格之作《沁园夫子五十小像》、《石门二十四景》山水册页等,也有1919年定居北京后“衰年变法”的花卉精品,还有晚年功力代表作《游虾图》、《折枝花卉卷》、《和平鸽轴》等,向观众呈现一代大师不同阶段的艺术风格。
他的画就像我们的江南田园
漫步展厅,这里每一件作品都与齐白石的生活阅历息息相关。笔墨多见乡村景物:熟悉的农具家禽、常见的作物昆虫、荷塘的渔趣水族、山涧的日辉风景,平凡的对象,频繁入画,独有的田园风韵折射他质朴、纯净、高远、豁达的艺术志趣。他从乡土气息到志趣天然,从善于精摹到自成一家,独特的艺术经历成就他率真、老辣、鲜活、苍厚的艺术笔风。
齐白石画虾可说是画坛一绝,灵动活泼,栩栩如生,神韵充盈,用淡墨掷笔,绘成躯体,浸润之色,更显虾体晶莹剔透之感——《墨虾图》、《游虾图》、《虾蟹图》……以浓墨竖点为睛,横写为脑,落墨成金,笔笔传神。“你看,细笔写须、爪、大螯,刚柔并济、凝练传神,显示了画家高妙的书法功力。”齐白石用的是极简练的笔墨,不能多一笔,也不能少一笔,一笔一笔可以数得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齐白石真迹!他的画就像我们的江南田园。”湖州中学的学生们说。无论是动物禽鸟画《芋蛙图》、《墨蟹图》、《苇蛙图》,还是蔬果杂画《南瓜图》、《赐桃图》、《百寿图》等,都常以诗与画、题与画结合的方式进行寄寓——或借以表现某种难忘的生活情景,或隐喻某种人生体悟,或抒情,或讽刺,给观者联想、品味的空间。
橘黄的灯光下,细心的读者发现了《蟋蟀花卉团扇》,这件是迄今所见齐白石1903年创作的最早的草虫作品。“定居北京后,他创造了大量花卉草虫册,也常把草虫画在立轴和横幅蔬果花卉之中。他创造性地将工笔草虫与粗笔写意花卉相结合,被称为工虫花卉。这种粗细结合的风格,在齐白石花卉草虫画中独树一帜,在整个花鸟画史上也堪称一绝。”
除了绘画,齐白石的篆刻也别具一格。他的篆刻在篆法上少用大篆和古文字,而是以近于隶书的“缪篆”入印。在章法上,则把宽窄错落、穷极变化推向一个极致,独树一帜。在刀法上追求自由痛快,“单刀直冲”成为他的特色。
展览开幕当天,国内知名书画鉴定专家、辽宁省博物馆馆长马宝杰在湖州博物馆举办的“齐白石作品鉴赏”讲座,吸引了众多来自全国各地美术学院的师生。在21世纪的今天,文化多元开放、艺术百花争鸣,如何继承和发展中华民族的国粹艺术,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审美领域确立中国画的位置,观齐白石的人生,看齐白石的画作,也许我们会从中得到些许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