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拉黄包车的“80后”小伙子,每天从早上九点干到晚上十二点,一个月下来净收入不超过800元。不过,这样清苦的日子,并没有影响他对生活与音乐的热爱。
这位喜爱音乐的25岁贵州小伙叫陆景豪,在永康拉黄包车的时间还不到五个月。今年3月,他花完了当时身上所有的积蓄,用1300元买了一只奢侈的诺基亚手机,300元配制了一个喇叭和电瓶,为自己改装了一台“会唱歌”的黄包车,在永康市区颇为拉风。
每当遇到有乘客坐车的时候,陆景豪就会先问问对方,要不要听音乐,喜欢听什么类型,然后在手机里搜索出类似的歌曲,骑一路就放一路。没拉活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边踩着车子边听音乐,照样自得其乐。
永康黄包车圈里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有的同行觉得这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自己也想学他的样子装个音响,顺便培养一下自己的音乐素养;也有的同行觉得小陆装音响,完全是为了招揽生意出的歪招。
不过,对这些声音,小陆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他是很穷,日子过得很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快乐。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的表情洋溢着幸福,黄包车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他说,他希望将这份快乐带给每一位坐上黄包车的乘客。
“我从小喜欢听歌,以前在老家,苦闷的时候,在街上听到音乐,心情就会好起来,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找生活,就更加离不开音乐了。”
陆景豪告诉记者,他来永康打工已经有两年了,最早学的是冲床工,不过做了几个月他发现,对于只有小学文化的他来说,如果想要把这门手艺学精,实在是件不太可能的事。“而且冲床工的危险性很大,一不小心就会少根指头。”小陆对着记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陆觉得,找工作关键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这样干起来心态才会平和,过得开心。在考察了一段时间后,小陆决定做个黄包车夫,“这个工作技术性不大,关键是靠力气吃饭,我这个年纪正是吃苦的时候。”春节过后,他向车老板租了一辆三轮车,每天的租金是25元钱。
不过,拉黄包车这生意看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还是挺辛苦的,一天踩下来,小陆的两条腿疼得要命,坚持到两个星期的时候,他的两条小腿已经不会动弹了,不得不向车老板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等到小陆不再为腿疼而发愁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让陆景豪很尴尬的事。“那时我拉黄包车,喜欢塞着耳塞听音乐,那天,我拉上一位去五金城的乘客,快到目的地时,乘客让我停车,可是由于我塞着耳塞,根本就没听见,骑错路了。”事后乘客对他说,如果喜欢听歌,何不放出来大家一起听,让大家一起开心。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陆景豪反复在想白天乘客说的话。“我干嘛不放出来大家一起听呢?大家坐我的车,又可以听音乐,这不是很好吗?”
虽然文化不高,不过陆景豪却知道先做市场调查。在装音响前,他见到一个乘客就问:“你喜欢听歌吗?如果我在黄包车上也放点歌,你觉得怎么样?”
经过小陆的初步统计,有七成的乘客表示喜欢听歌,而且九成的年轻人表示愿意在坐车的时候听,这个结果大大鼓励了陆景豪。
不过,为了不干扰别人休息,经过小区的时候小陆一般不放音乐,或是放得很轻,只有在晚上夜排档附近做生意的时候,他才会开响一点。
永康的闹市区,有几家专门帮助顾客下载手机音乐的小店,十五块钱可以下载200首歌,小陆定期会去更新,把他的手机下载得满满的。现在,小陆的手机里有两百首的音乐,如果乘客年纪比较大,他就放老歌,年轻人的话,就放流行歌曲。对于乘客,陆景豪似乎很懂得投其所好。在小陆的车头,绑了一个反光镜,一看就是从电动车之类的车子淘汰下来的。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山寨版的后视镜,没想到记者上车一看,这镜子看到的并不是车子的侧面,而是车子的后座。
“这个镜子我用来观察乘客的,如果他们需要聊天,或者要接电话,我就会把声音调低一点,或者干脆关掉。”真没想到,小小一个拉黄包车的活,也被小陆琢磨出了这么多讲究。
“昨天,有个小姑娘坐我的车,听到《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结果在后面抹眼泪,我想肯定是触到她的伤心处了,真想不收她的钱了。”
这个十二岁丧双亲,和亲弟弟失散多年,十五岁就出门闯荡的小伙子,身上依然保持一份难得的感恩之心。小陆拉三轮不说“骑”,喜欢说“驾驶”。他说他的理想是等存够了几千块钱,去学一个驾照,然后开车赚钱,车子开得远,找弟弟的地方也可以多一些,车子开到哪里就找弟弟到哪里。
采访小陆的那天晚上,电视里正在播纪念海子的专题片,海子的那首代表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又一次被舒缓朗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让我想起了热爱音乐的小陆,那种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乐观,对他人的感恩,这些因为小陆的不易与坚韧,而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