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日,在汉武帝时是太阳神的祭日,《史书·乐书》曾有记载。《楚辞·九歌·东皇太一》这祭祀太阳神的诗篇,是屈原在民间祭祀典礼基础上的创作。称“东皇太一”,是指太阳神是东方的上帝。
迨至唐宋,原先的祭祀为主变成了以游艺为主;及至明清,则完全变成了游艺活动,元宵节成了九州同庆的一个“大节”。其主要节目为赏花灯、猜灯谜、吃元宵。
通常从正月初八起,到十七日止,华宫御苑、殿堂佛寺、大街小巷,无不张灯结彩。在灯楼、灯山、灯塔、灯轮下,逛灯者身不由己,足不点地,随着人潮慢慢挪动。夫妇、母子因赏花灯而失散者,不计其数。《红楼梦》中甄士隐的五岁爱女英莲,就是在元宵节被拐子抱走的。
当时,为制造元宵节“普天同庆”的气象,各级衙门年年强征民灯,摊派到户,老百姓叫苦不迭,有民谣曰:“富家一盏灯,太仓一粒粟;贫家一盏灯,父子相对哭。”苏东坡等一批体恤民情的文人,曾一再上书谏阻,只是无人答理。宋徽宗不事朝政,国难当头依然纵情享乐。打着“宣和与民同乐”的幌子,在城楼悠然赏灯。为增添乐趣,让楼下成百上千的宫女每人手持金杯,伸长脖子,等待从楼上倾注下来的“御酒”,你挤我轧,乱作一团。据说有个少妇乘众宫女混乱之际,偷了只金杯揣入怀中,被当场拿获,押到徽宗面前。她急中生智,吟诗一首,末两句是:“归家恐被翁姑责,窃取金杯做照凭。”这诗的大意是,自己因观灯与丈夫失散,天亮前又奉旨饮御酒,为了回家后免遭公婆责骂,拿个杯子好为自己作证。徽宗听罢,无言以对。为表示自己“亲民”,干脆将这金杯赐给了这女子。
元宵节有猜灯谜的习俗。《红楼梦》第二十二回后半部分写的是元宵佳节,元春省亲回宫后意犹未尽,做了个灯谜让人送到娘家,于是贾府的少爷、小姐纷纷仿效,制作灯谜玩耍取乐。那四春姐妹谜面所设的谜底,在贾政看来都是不详的:“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一发清净孤独。今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曹雪芹借四姐妹之口,说出这些灯谜,用意不言而喻。
清朝乾隆帝元宵节在文华殿赏灯,大学士纪晓岚制一副对联灯谜:“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是妙文。”上下联各打一字,上联是“猜”,下联为“迷”。纪晓岚将汉字象形表意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深得乾隆赞许。
清末江西某财主横行乡里,贪得无厌。元宵节有位秀才在其家大门前的彩灯上题了首灯谜诗:“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财主见之大怒,一口咬定秀才是在讽刺他。秀才辩解道:“我只是打一物而已。”财主逼他说出“所打何物?”秀才不紧不慢地说:“缝衣针!”围观的众乡亲笑得前仰后合。
“吃元宵”的历史始于元代,是元宵节极具特色的民族食俗,无论贫富贵贱,多少都会吃点。某年元宵节,光绪去向慈禧请安,慈禧正在吃元宵。她问光绪:“可曾吃过?”光绪答:“未曾。”慈禧赐他一碗。光绪刚将元宵落肚,慈禧便问:“可曾吃饱?”光绪尽管肚子发胀,却不敢说吃饱,硬着头皮说“未曾”,慈禧再赐一碗。光绪勉强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将余下的偷偷倒入衣袖。慈禧瞧见了,却故意问:“可曾吃饱?”光绪不敢说实话,仍答“未曾。”慈禧又赐一碗。如此再三,光绪两袖塞满元宵,汤水将内衣内裤全弄得湿淋淋、粘乎乎的。回到寝宫,忙不迭地令太监取衣更换,不料太监回道:“刚才老佛爷有旨,将万岁爷的内衣全部收走了!”光绪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民国初年,袁世凯改共和为帝制,因“元宵”与“袁消”谐音,下令不许叫“元宵”,只能称“汤圆”。有位叫景定成的老人写诗讽刺这位“洪宪皇帝”,诗曰:“偏多忌讳触新朝,良夜金吾出禁条。防火点灯都不管,街头莫唱卖元宵”。“元宵”改成“汤圆”后,仍然有过尴尬。抗战期间,日寇飞机对重庆狂轰滥炸。某日清晨,蒋介石带着陈布雷等人,便装巡视街市。来到白龙池街口时,蒋介石突然沉下脸来,举起手杖指着一家店铺门额上的招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领袖汤圆”四个颜体大字。蒋介石神情愠怒地说:“领袖当汤圆吃了,还有什么领袖?!”即令彻查。一周以后,厚厚一叠《侦讯详情》摆上了陈布雷的案头:查实“领袖汤圆”店主,系从巴县乡下来重庆租店专卖汤圆的青年农民;题写招牌的,则是一个年逾古稀、好习颜体、不问政事的道士,二人均无政治背景。至此,悬在陈布雷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地。他在《侦讯详情》的封面批道:“愚民可恕,招牌难留。”那关门待罪的店主,听完保长一番训斥后,连夜收牌退赁,带着老婆孩子匆匆逃回乡下去了。
改革开放以后的元宵节,一年比一年红火。近见外电报道:“元宵是中国人过年很看重的一个节日。今年,尽管同样遭遇到金融危机,但大小商场十分拥挤,夜晚灯火一片通明,人们脸上洋溢着乐观和自信。金融危机这个让全球恐慌的一页,恐怕会从这个国家厚厚的历史书上首先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