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帅哥,你自然朴实健壮粗犷,还一脸的沧桑。不过,有人说你7000岁了,我可不信。你狩猎的骨箭头、弹丸,耕种的工具上面温度似乎仍在,特别是那稻谷芒刺清晰、颗粒饱满,怎么能说你有7000岁了呢?我的河姆渡头的阿哥哟,我更愿意把那个数字倒过来说。
一位素衣女子溯姚河而上,寻找她心中的阳刚粗犷的阿郎。
这是个无雪的冬天,太阳很好,从那么高的地方将你半明半暗地写意出来,挺凸的肌、粗糙的肤、圆睁的眼、有力的手。还有周身围绕的空气呢,那是久违了的阳刚气息。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呀?默然地不著一词。是你见识得太多了认为语言是苍白的了,正以无声胜有声来接纳我的爱意?还是你怪我来得太迟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等待我呀,恨我在假面舞会上耽误得太久了,还有虚拟的网恋……那里寻找不到真诚的东西,我才四处漂泊,谁知道在姚江边上邂逅了你。
木杵、石磨盘痕迹深深,可知你在这等待我很久了;博物馆里怎么还有酸枣了呢?你怎么打听到我喜欢吃呀?对了,那陶片上纹饰依稀,你是哪里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小玩意的?象牙、玉器,难道是想送给我作为定情的礼物?那朦胧迷离,笼罩的是7000年前的光与影吗?
我的河姆渡头的阿哥哟,你说我来晚了吗? 我一位平凡女子,坐船溯姚河而上寻找心中的阳刚粗犷的阿哥来了。
我一点都不失落,尽管细心的人想模仿望夫的样子,把阿哥弄成了塑像。我要一直溯姚河而上,一定能寻找到仍然健在的阿哥。宁波、余姚、河姆渡……这一路上陪伴我的词汇在这条道上渐渐清晰。其实,我要找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依傍,他可能就出自于那些自然纯朴的人物身上,浪漫主义或者狭隘一些,也可以将我要寻找的人通称为某种意义上的“梁兄”。我呢,以为是那位一般而言的“英台”也无妨。想象着“梁祝”的曲子,就认为是船舷的橹声吧,没有蝴蝶没关系,在这个冬天不是有翩跹的雪花嘛。河姆渡哟,可真是不太一样,闻着这里的空气,我可以做些生命中最为生动且有魅力的想象。静静听着船旁的浆声,渐渐收回思绪,蓝天白云,心境平和。
悬空一条“传承7000年河姆渡文明”黄底红字的横幅煞是耀眼。资料显示,河姆渡遗址博物馆于1993年5月落成开放,博物馆建筑用连廊将六幢单体建筑相连而成,配以土红色波纹陶瓦、米黄色墙砖,伫足仰视,顿感古朴厚重之气扑面而来,颇有时空错落之感。风大,一低头,竟见花坛树上有雪花一般晶莹剔透之物,差不多要以为是蝴蝶了。
思绪油油的,随了导游,一行人在一个个遗址前逗留,最让我流连不舍的,总是那些据说跟本人大小一样的塑像了,粗犷的体型糙粗的皮肤,手摸上去感觉异然。
他们在狩猎,他们在种田,他们在休憩……站在古意朦胧的小屋子前,讲解员领我们看了7000年前的灶具……深吸一口气,似乎真闻到了淡淡的饭香。我由7000年前这个字眼又翻想起了梦中偶像0007——阳刚粗犷的某一位阿哥,想:屋子里的阿哥哟,你为什么不走出来看一看我这个平凡的女子呢?
是呵,阿哥为什么不从古意斑驳的小屋子走出来呢,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平凡的女子?你静默在那里不说话,静默成了望妻石?我来晚了吗?我的纯净自然、毫不做作的阿哥哟。
入夜,我又回到船上,这回我坐的是一条小船。岸边,偌大的遗址静静的,小船上灯光像天上的星,天上的星像小船上的灯。什么时候竟出来了月一轮,从岸边的老树缝里慢腾腾升起来了。
我于是又想找一个粗犷的肩膀依靠了。但时间过了八点多一点儿,遗址就早早睡了,没有电,也没有狗吠的声音。月亮就更加显得宝贵而可爱,可爱的月光在一条条小船中间映出一片片碎银子一样的光。谁在远处吹起长笛来了呢?隐隐约约的,隔了夜雾传了过来,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一时眼里涌起泪来了,不知道为了什么,莫非为了我久久不曾归宿的爱情罢。
问过船主,说怎么没有唱歌的呢?船主说:你就可以唱呵。我就唱起来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歌词已经全不记得了,大抵是关于爱情的吧,在这样月朗水静的时刻,在7000年古遗址的旁边,那人生中最重要的爱情怕才是首先应该讴歌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