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湖海都有是水,不管淡水,咸水,水中有鱼一点也不足为奇。现在,我说,“甲板有鱼”听起来就有点玄了。你不信,就让我一一道来。
那年我只有19岁,刚上船不久,就曾听人说过大海上有会飞的鱼,但我却未见过。后来,我在大副的房间里看到标本簿上有一条被晒干的飞鱼时,就问他:“这鱼从哪里捉到的?”大副笑着说:“捉这鱼很方便,只要船在南海或在台湾海峡航行,特别是夏秋间,在甲板上拾满满一铅桶都不在话下。”“真的!”当时我听得高兴地叫了起来。
岁月流逝,我已成为海轮上的大副。当船在台湾海峡或在广东沿海航行时,我真的看到飞鱼了,它在我们航线上矫健地飞翔,时起时落,令我目不暇接,不时还落在我轮的主甲板上,忙坏了我们的船员去拾掇。
我还记得那年,海轮从北国的营口港开往南方的蛇口港。出台湾海峡南口时,离广东汕头港约30海里的海面上,有个南澳岛。该岛水域以出产金钱鲵鱼而闻名,其价同黄金平起平坐。碧海蓝天间,南澳海面像呆滞的水银,连微小的粼波都难看到。想起我们在东海洋面航行时,凡遇到的捕鱼船,母船的甲板上放着的子船全是木制的小舢板,而这里面看到的母子船,它的子船却别有一番南澳风情,是用毛竹拼成的竹排。
这天刚好是中秋节,片片竹排在南澳洋面上,简直是铺天盖地,给我们航行带来了不少困难,幸好是白天,视线还清晰,我们谨慎驾驶以避让。
一排排横列队似的竹排挡住我们的船首,船得慢速改成停车。就在这刹那,横列队的竹排骤然间向两舷散开,给我们让出一条航路。在让开的同时,竹排上的渔民在我们两舷挥动双手,高声呼唤,还不断将这里盛产的米鱼、青鲈,从鱼篓中拿出掷到甲板上。这可忙坏了我们的大师傅,他连忙过秤,付钱,但都被竹排上的渔民拒绝。他们挥手示意,还用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的普通话在高喊着,我们只能隐约分辨出,他们大概是感谢我们避开渔网,掷鱼是谢意的表示。
再一次“甲板有鱼”,发生在去年隆冬。我轮从连云港装煤去马尾港途中,在东海北部遇上了偏北大风,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向舷墙扑来,船舱摇晃得十分厉害,海浪就像千军万马奔腾一样,呼呼地爬上舷墙,霎时将主甲板全都淹没了。当满载的船从海水的重压中上浮时,甲板上的海水就像败兵溃将逃回海中。船就这样从早上摇晃到傍晚,折磨着生活在船舱里的水手。就在这不断的重复中,驾驶台一个值班水手叫了起来:“甲板有鱼!”他快速下楼,趁另一个浪头没有扑上主甲板前,将搁在甲板上的鱼,牢牢抓住,双手捧回,高兴地将鱼高高举起,又大声叫道:“甲板有鱼捉到了!”这一叫,把在房舱里休息的船员都惊动了。大家眼睛都看着海水退去的主甲板,守望着大自然的馈赠。2小时后,3条3斤多重的鲈鱼和2条2斤多重的带鱼被送到大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