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那天,刚下班的席中伟在工地的宣传栏里发现,晚上八点直播中德篮球赛,而且是中央一套。
来不及冲澡,小伙子一溜烟跑回宿舍报信去了。
工地里近十台大大小小的电视机,此刻忙碌起来,黑白的、彩色的、七英寸的、二手的……
32岁的蔡国奇搬了条小板凳,在电视前占了个好位置。脚边放了一盆饭菜,外加两瓶啤酒。
饭菜是蔡国奇的爱人烧的,腌萝卜条。虽然工地里有食堂,但为了省钱,大部分的民工还是愿意自己买菜烧。甚至还有像刘俊文这样的四川汉子,下班骑辆破车,花半个小时到汽车东站的菜场买菜,“青椒市区卖三元一斤,那里只要一元。”
啤酒是看奥运会对自己的犒劳。“看球要喝啤酒才带劲。”蔡国奇拿着啤酒瓶一仰脖子,半瓶就下去了。他很不屑地对记者说:“如果要喝过瘾,这两瓶哪够啊!”
十几个汉子光着膀子,趿着廉价的塑料拖鞋,聚集到这个全是单身汉的房间。电视机前的长椅上,一排黑黝黝的背脊挂满了汗珠。
“姚明,又两分!红牛了!”眼镜男在人堆里喊。
可是紧接着,德国队吹起了反攻的号角。第二局结束的时候,中国队落后德国4分。不知道谁在伤心地说:“别又像上次和西班牙一样输啊!”
中场休息,6个月的蒋光龙挤在人堆,刚刚在妈妈的怀里喝完奶。
“别看他小,力气大得猛。”蒋光龙的爸爸蒋正中用他扎钢筋的大手,把他举过头顶。“以后去练举重,当运动员拿金牌。”小家伙在半空中握紧了拳头,张大了嘴,把眼睛笑得弯弯的。
下半场开始后,中国队重新将比分超前。近十点的时候比赛结束,59:55,中国队力克德国获得胜利。
一个汉子一脸满意,打着呵欠晃悠悠地出门:“今天老子总算没白看!”
也有人失望地对记者说:“如果不是只能看一个频道,接下去还能看二套的西班牙对美国啊!”
中国的奥运历史,也许会记住今天这场漂亮的篮球赛,会记住所有的胜利者和坚持者,甚至会记住那些建设了伟大的体育馆、却在奥运会开幕前悄然离京的外来民工,但是历史是否也会记住那些白天勤恳工作、晚上为了看比赛熬红了眼的农民工?
其实,民工看不看奥运会,怎么看奥运会,并没有多少人会注意。但是,他们却真实地分享着全人类共同狂欢的节日,享受到体育带来的最为纯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