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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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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8月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冷面连长”
□尹 红
  早就听说连队那位老连长整天凶巴巴的,心里还有点瘆得慌。那天新兵下连队,终于亲眼见到了他。果然,他面色黧黑,看上去古板,严肃冷漠,满脸凶相,让人畏而远之,怪不得老兵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冷面连长”。说真的,初次相见,我对这位老连长一点好感也寻不到。

  那年早春,记得那天是五公里越野。战友们跑起来一个个如虎添翼,如箭如梭。起先我觉得没什么,可到了中途,战友们加了速,我就赶不上趟了,心在狂跳,胃要呕吐,体力似乎也不济了,最后终于掉了队。这时我灵机一动,何不朝小路插进去?我四下张望,没人注意,于是便朝捷径而去。到了终点,连长正攥着手表掐时间——好像没发现什么!我暗自庆幸,我的小聪明获得了成功。不料这时,他凶凶地向我走来,厉声叱道,你小子怎么跑的?想蒙我是不是?接着,当着那么多战友的面训斥我。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涩涩滋味。最后他还下令:再给我围绕营房跑20圈!从那一次开始,我觉得这位连长太不讲情面,大老粗一个,心底里开始讨厌他了。

  军事训练科目当中,我最怵的还是倒功。其中一项是跃起侧倒,它要求每个人的身体跃起时起码离地两尺,然后侧身倒下,这样给人的感觉勇猛美观。可我每到这个动作,心里总是瘆得慌,怎么跃也跃不起来——确切的说,压根儿就不敢大胆地跃,总想蒙混过关。没想到这次老连长要亲自逐个逐个地审查过关。轮到我了,跃不起怎么办?——在“冷面连长”面前,我仍不敢大胆跃起,像个熊猫似的一滚地了事,引得战友们个个捧腹不止。这时,“冷面连长”令我立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开始训斥我,你小子,这是训练吗?这是熊猫打滚,胆小如鼠,哪像个军人!跃起来摔死你了?再跃不起来老子剥掉你的皮——那么多战友都在旁看着,让我的脸火辣辣的灼烫,真是无地自容。后来几经折腾,训练总算勉强过关,我恨死他了。

  最让我难忘的是那次年终考核。那天寒意飕飕,一到考场,心就像擂鼓似的,震得我心惊肉跳,头晕目眩,我甚至想大哭起来。战友们一列列地考完,终于轮到我上场了。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榴弹,紧张惶恐中胡乱地将它扔了出去。没想到手榴弹就在附近滚动着,停住了,”咝咝咝”冒着白烟。而我这时,却傻傻地盯着那冒着白烟的黑家伙,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连长大喊:“卧倒!”紧接着冲了过去,用身体盖着我将我压倒在地。“轰——”的一声巨响,我当即晕了过去……

  等我清醒时,我发现在 “冷面连长”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殷红血痕。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感觉到在 “冷面连长”冷冰冰的脸上裹着一颗爱兵如子的金子般温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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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冷面连长” □尹 红 2008-8-1 浙江日报000152008-08-0100020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