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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2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速读时代的智力游戏
■本报记者 竺大文 本报实习生 饶晓艳
  维特根斯坦、罗斯福、钱钟书,看似不搭界,他们却有着共同的喜好,爱读推理小说。一杯茶,一段午后的时光,慢慢地从众多线索中找出破绽……

  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会不会显出几分奢侈呢?便利店、互联网冲浪、飙车、速配……网络的发达和时间的匆忙,使得能够安静坐下来读小说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是读,也是速读,或者干脆读图了。

  推理小说无法速读,翻到最后一页看凶手是谁,那是大忌。

  如果细心些,我们会发现,书店架子上的推理小说,已经不是原来印象中封面花里胡哨的模样。它们的装帧越来越雅致。

  不知不觉间,推理小说,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

  推理迷说

  褚盟是推理小说的超级粉丝。他记得读的第一本推理小说,是初中时的福尔摩斯。到了高中,读得更多。他说:“我高中读的是文科,都说高中压力太大不能看课外书,我觉得只要自己喜欢,没有时间也能找出时间来。”

  大学之后,单纯的阅读推理作品已经不能满足褚盟,他又去寻找各种研究推理小说的书和资料。这个时候,国内的互联网逐渐成形,一些推理小说的论坛和qq群开始出现,他经常驻扎在各个推理小说爱好者的出没地,结交兴趣相同的朋友。    

  褚盟说,南方的推理小说迷比北方多。他现在北京工作,虽然隔几周就联系爱好者聚会,但比起上海、南京等地,参与者的数量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说,30岁以下的年轻人更偏爱解谜型的古典派,年纪大一些的读者则习惯阅读文学性较强的硬汉派。当我们请他为一般读者推荐几本好读的推理小说时,他说,奎因可能是最好的谜题设计者。早在改革开放初期,他的《希腊棺材之谜》就曾风靡一时。比较起来,迪佛是更现代的写法,可惜他的书还要再等上一阵才能到读者的手中。至于硬汉派,经典的要数钱德勒,现代的要数布洛克,连王家卫都请布洛克写了《蓝莓之夜》。

  企业管理专业毕业的褚盟,不久前转行投身到出版社,成为一位专事推理小说出版的编辑。在他看来,推理小说可不是看完就扔的,至少,其中的那些经典值得反复咀嚼,连王安忆都写了本专门讨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

  褚盟本人,目前正和朋友忙着编辑《福尔摩斯探案集》注释版。明年是柯南道尔诞辰150周年。这本书就是向他致敬的。他说,累计起来,《福尔摩斯探案集》在华语市场上已经有上百个版本,通行最广泛的是群众出版社的版本,不过,注释本绝对是国内的首例。

  褚盟介绍说,《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150万字,明年推出的注释版会添加100万字的注释。参与者都是福尔摩斯的铁杆粉丝,凭借着对推理小说的热爱和多年资料的积累,他们附加注释的内容包罗万象。福尔摩斯的案例许多都有原型存在,和当时的风土人情有着紧密联系。要读透福尔摩斯,不能不了解这些。大到当时英国法律政治制度、皇室密闻、相关的科学知识,小到“华生医生结过几次婚?”“福尔摩斯上的是哪所大学?”“初次见面时华生提到的小狗为什么不见了?”

  想必推理小说迷们会大呼过瘾吧。

  书评家说

  止庵大约可以被看做是硕果仅存的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之一。他曾经辞职在家数年,专心读书。他的相关著作涉猎广泛,包括庄子、西洋绘画、现代文学等。

  有点意外的是,他还对推理小说情有独钟,他说,前后读过的有500多本了。采访刚开始,他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推理小说和侦探小说的定义问题。

  这两个词在英文里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早期这一类型的小说一个主要模式就是“侦探+助手”,比如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的搭档。后来在日文转译时,因为文字改革,“侦”字取消了,就译成了推理小说。阴错阳差,在现实中,侦探的地位很快便让位于警察。“侦探小说”是从角色的角度来定位的,而“推理小说”,更多的是从内容来看的。

  不过,止庵强调,不论是侦探小说还是推理小说,真正主角都是“逻辑”,侦探、警察这些角色只是一个符号,谁都可以替代。

  他分析说,“相信这个世界最终可以通过逻辑来规范”和“相信善的力量最终能够战胜恶的力量”是推理小说的两个不言而喻的前提。没有这两个前提,就没有推理小说了。尽管在现实世界中,事情未必总是这样的。

  所以,他总结说,推理小说,有许多现实的元素,但从根本上,它并不写实。特别是解谜类的推理小说,恰恰相反,是带你离开现实,在现实之外进行一场小小的智力游戏。当然,一些像钱德勒这样的硬汉派小说,已经上升到了文学的高度。

  止庵格外强调的其实是推理小说的趣味。纯粹的阅读似乎消失了,人们大都为了某种目的而读书,为炒股读财经,为旅行读指南,为收藏读鉴宝,如此等等。这使得在国外原本是畅销书的推理作品,在国内成为了小众读物。

  在这种背景下,读一本抽离现实且又考验智力的推理小说,感受一下纯粹的阅读乐趣,不亦快哉。

  出版人说

  新星出版社社长谢刚是南京大学的文学博士,之前还在高等法院工作过一阵,成天接触各种案子。这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使他对推理小说产生了一种痴迷。

  新星出版社成立的时间很短,但人文类出版物方面,目前已被认为是风头直追三联书店和广西师大出版社。不过,谢刚坦白说,我来做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出版自己喜欢的侦探小说。

  现在,他的这个愿望得到了初步实现。

  事实上,推理小说的出版氛围和前几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群众出版社在这方面是一枝独秀,现在更多以出纯文学作品为主的出版社,也纷纷介入这个领域。人民文学出版社重新包装出版了几十种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译林出版社引进了台湾的“谋杀专门店系列”,其中包括了众多推理小说名作;上海译文翻译了硬汉派开创者哈米特的作品,吉林出版集团出版了有“密室之王”之称的卡尔作品集……其中,新星的“午夜文库”是最雄心勃勃的。

  谢刚说,“午夜文库”包括“大师系列”和“经典系列”,前者是出重要作家的作品集,后者则遴选100本推理小说史上最重要的作品。

  他说,会把文库做成一个精品,译者、版式都细心选择。“经典系列”年内启动,首批是8本。“大师系列”已经推出了5位作家, “这个系列要出5年,准备了50多个作家的300多本经典作品。今年主推的就是钱德勒和奎因。

  他介绍说,钱德勒影响了一代人,是唯一一个进入经典文学大师系列的美国推理小说家。村上春树就是一位非常狂热的钱德勒迷,还翻译过他的书。作家阿城听说要出钱德勒,主动给谢刚打电话,给书写了导读。钱德勒的全部8种和奎因的4种已经出现在书店里。

  新星已经签下了几十位重要的推理小说家的版权。这其中不乏周折。比如钱德勒的版权,他们花了2年时间才找到版权所有人。尽管他的版权2009年就到期了,出于尊重,他们仍然都买了下来。那晚,谢刚和几个朋友喝了个通宵。

  谢刚把推理小说定位为知识阶层的休闲读物。他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但事情的发生往往在想象之外,侦探小说很能启发人的思维,它不仅是一种休闲阅读,也是一种智力训练。

  这从“午夜文库”的包装上也可以看出,初期清一色的红色封皮让人眼前一亮,推翻了原来许多侦探小说翻译粗糙、一惊一乍的图书形象。他曾经开玩笑说,推理迷们再不用去地摊上偷偷摸摸寻书了,也再不用先拿报纸把印着美女大腿的封面裹上才好意思去读了。

  尤其是,谢刚更偏爱硬汉派推理小说,新星出的多数也是这一类。文学格调高雅,远非一般打打杀杀的通俗读物可比。作品里的侦探不单纯是一个侦探,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性格,并且性格影响案件的进展。

  “午夜文库”的销量每册保持在1万册左右,并不算高,和国外动辄上百万册的印量更是有着天壤之别。对此,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不求轰动一时,但求细水长流。

  某种程度上,谢刚和他的同行们是在重新塑造一个健康的推理小说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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