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为原则不讲情面的‘无情’干部/一位儿子没有工作的‘坏’父亲/一位下班后干零活补贴家用的反贪局长/一位离开时还欠3万元的英雄”,直到现在,这首小诗仍在网上流传。而诗中的主人公已离世两个多月了。
金启和,原台州市路桥区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今年5月2日因肺癌去世。他的离世,震撼人们的心灵,引发人们的思索。日前,省委追授他“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台州市委决定在全市范围开展向金启和学习的活动。
到去世时,他还欠外甥3万元
金启和是个标标准准的“穷官”。
当“官”的人有固定收入,总比做小生意的人要好点。钱海彬是家豆腐脑铺的老板,铺子离金启和家只有20米,认识金启和之前,他一直这么认为。
和金启和交往了10年后,他知道这种想法并不对:尽管当了27年检察官,金启和不但没余钱,反而欠债3万元。
1997年,为儿子将来结婚作准备,金启和在妻子家宅基地上造房子,要花10万元,手上没钱,只好向外甥陶锡春借了5万元。这笔债11年都没还清。
自己兄弟姐妹7个,妻子陈珠凤兄弟姐妹也是7个,各种花销可想而知。
相形之下,金家的收入却不多:妻子是农村户口,还生着病,一年药费就是几千元;儿子金斌打零工,月收入1000多元,儿媳没工作;老金月收入3000多元。
自己的收入刚够维持家用,儿子挣的钱也仅够孙女的花费,只能另想挣钱办法。“妈妈接了点串节日灯的零活,父亲下班回来,吃过饭就和妈妈一起串,一个月能多挣两三百元,11年下来,总算还了2万元。”金斌说道。
作为外来务工人员的钱海彬,也感受到了金启和的寒酸:
10年来,金启和去他那里,一直只买1元钱的豆腐脑,还要拿回家和老伴分吃;金启和经常穿的一件旧夹克衫,当初只花了20元;妻子陈珠凤10多年没添过一件新衣服。
到去世时,他还想着回反贪局
金启和是个“死心眼”。
在人生最后5年,他有过4次选择。
第一次在2003年,当时老金52岁,年龄到“杠”,从反贪局长岗位上退了下来,组织上想给他安排个清闲的岗位,但老金却坚决要求留在反贪局。
第二次在2007年2月,老金当时咳嗽越来越厉害,同事劝他多注意休息,领导劝他养好病,可是休息10天之后,老金选择在去医院之前把已经接办的5件案子办完。到案子办完的10月29日,医院却检查出他是肺癌晚期。
老金病情有了好转。今年年初,检察院双向选择,老金作了第三次选择:留在反贪局。儿子金斌说:“他当时还以为,至少能再活两三年,说不定过段时间又可以干活了。”
在去世前两天,老金作了最后一个选择:“我要穿着检察官制服火化。”
池贵宁是路桥区检察院反贪局教导员,老金当局长时,他是副局长:“这个行业他熟,他也很喜欢。”家人说,其实老金喜欢的是看到腐败分子落网、老百姓为之欢欣鼓舞的情形。
群众利益4个字,在老金心中,分量千钧。路桥区的反贪案件,往往数额不大,但涉及人员较多,几十人是家常便饭,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同事们说,一旦找出犯罪嫌疑人之间利益联系的蛛丝马迹,老金就很高兴。
到去世时,他都不肯向人开口
金启和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
无欲则刚,他有这个底气,因为他不曾开口求过人。不开口求人,对家人来说,却是近乎无情。
1997年,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知道落榜的那天晚上,金斌对父亲说,能不能找找人,给他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家里也能好过一点。“当时他一声不响,第二天一早,他推开我房门,哑着嗓子对我说,不行,你的工作还要你自己想办法。”
因为这个决定,金斌吃了11年的苦:找了3个月工作后,才在一家生产塑料粒子的工厂找了个岗位;而后一直东转西转。“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打零工,很辛苦地做事,一个月也只有1000多块钱。”
儿子工作他不求人,外甥进牢房他也不求人。林某是他五姐的儿子,几年前犯了点事,求老金说下情。“舅舅当场就翻了脸,说绝对不行。”
结果他被路桥区检察院起诉,坐了一年半牢。出狱后,他和金启和3年不来往。
在家人的眼中,金启和“无情”得可怕:亲家公想为一位朋友说情,老金一口拒绝;有人不敢上门送礼,在他家门口偷偷放了桂圆干,妻子只好先在家里放着,不料引发了两夫妻一生中唯一一次争吵……
同事陈子寿说,老金自己办案时,遇到说情的熟人同样不讲任何情面。“这时,他能当场把说情人骂出办公室,要是这人还带着礼品,他还会随带着‘咣’的一声把礼品扔出去。”
金启和的“无情”名声远扬,以至于有些人本来想找人说情,一听说某个案子是他在办,立即摇头说:“找他等于找骂,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