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
12月13日来南京
Iris·Chang,张纯如,1968年3月28日生于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
她的父母上世纪60年代从台湾移居美国,她的英文名字——Iris,在英文中的意思之一,是紫色鸢尾花。
其实,母亲讲,当时给她取名时,他们并不知道Iris是一种花,他们取的是“瞳孔”和希腊神话里“信使女神”之意。他们并不曾想,20余年后,他们曾经花瓣一样娇柔的小小女儿当真做了一双对一段残忍历史凝视不放的眼睛,她用英文写就的篇章——《南京暴行——被遗忘的二战浩劫》,第一次让西方人直面了遥远东方那块名叫“南京”的土地上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人间惨剧。
2004年11月9日,她为自己不堪重负的灵魂选择了弃世。她用一支古董手枪结束自己生命的消息在顷刻间震惊了世界,她的中文名字也因此登上了大洋这边几乎所有华文媒体的新闻版面。2007年末,在南京大屠杀70周年祭将近之日,一部因她而名的电影却赫然出世,静静地证明给全世界看:这样一个勇敢的女儿,永远是全球华人尊严的心中,傲人的珍宝。
当地时间11月11日晚,在加拿大多伦多,纪录剧情电影《张纯如——南京大屠杀》第一次完整示人。那是海外华人组织加拿大“亚洲二战史实维护会”(简称史维会)和中国大地电影共同投资1000万人民币为她拍摄的电影,其中史维会方面的资金全部来自其在海外华人中的募集。那片中动人的音乐,出自曾为电影《泰坦尼克号》配乐的著名音乐人之手,那是他义务专为张纯如而作,不为什么,只为敬意。
12月13日,《张纯如——南京大屠杀》将来到南京,它的中国首映地,会在大屠杀纪念馆。
家人: 继续女儿未竟事业
2007年的11月,已经退休的博士张绍进和张盈盈夫妇有一张满满的日程表,身为张纯如的父母,他们自认从女儿离世那天起他们的生命就有了全新的使命:
1日,斯坦福大学,今年2月人们在那里为张纯如塑了一座铜像。他们被那里的东亚研究团体邀去演讲。“纯如的书到今天已经写了10年了,但日本政府仍然对南京大屠杀不肯正视。所以我们要继续传播这个信息,因为,不回顾历史的话,将来这种事还有可能发生。”
8日,在哈佛大学,他们受邀去谈女儿写书的经过,同时在场的会有另一位写日本731细菌部队的美国作家。
9日,在波士顿,四个月前曾在中国上映的纪录片《南京》,有一个800人规模的试映(它在美国的全面上映之日被选在南京大屠杀纪念日到来之前的12月12日),他们被邀请去介绍他们的女儿,放女儿小时候的照片给大家看。三年前的11月11日,就在张纯如弃世两天之后,AOL副总裁、美国著名制片人泰德·莱恩塞斯正坐着他的游艇在加勒比海上游弋,突然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张纯如的讣告,“我感到无比震惊,于是买来《南京暴行——被遗忘的二战浩劫》”,此书的阅读让他如此感动,他立刻决定要拍一部有关南京大屠杀的纪录片。最终,他出资200万美元,聘请美国著名导演古腾塔执导。这就是《南京》,那部追怀惨史、悼念亡灵的纪录片的由来。曾经有看过此片的中国年轻人在博客里写:“看完这部令人心碎的电影,我觉得今年的眼泪应该已经流完了。”
接下来的奔波,就是为《张纯如——南京大屠杀》了,去多伦多、去温哥华,然后12月,到中国南京。
“其实不只是这个11月,Iris死了以后,我们这三年都是做这些事了,这变成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原本都已是退休的年龄,原本从事的都是与抗战史毫不相干的物理和生化专业,但是作为张纯如的父母,在经历了“老来丧女”的人生惨痛之后,他们选择了继续女儿未竟的事业,他们用这种方式来爱自己的女儿,也用这种方式让女儿永远活着。
影片: 不仅是张纯如的故事
Anne·Pick是《张纯如——南京大屠杀》的导演,“我们要讲的是女作家如何深入探索一段黑暗的人类历史,并将它还原成文字,著成一本震撼人心的畅销书的故事。这部电影不仅是张纯如的故事,还讲述了1937年发生在南京的事。我们的电影通过一个勇敢的年轻女性的眼睛,见证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和非人道行径。”这是她对这部电影的阐述。
此番,加拿大史维会和大地电影延请来拍摄《张纯如——南京大屠杀》的,是曾获得过诸多奖项的加拿大独立制片公司——“真相记录”制片公司,制作团队几乎全是加拿大人。两位导演Anne·Pick来自澳大利亚,Bill·Spahic来自东欧。
说到《张纯如——南京大屠杀》的筹备过程,加拿大史维会多伦多分会会长王裕佳形容那是“很多晚睡不着的经验”。他告诉记者,这部纪录片他每一次看了之后都会哭,“仿佛进入了张纯如的内心世界”。他强调他们拍这部电影,态度极为谨慎,因为错不起。“日本右翼会出尽九牛二虎之力来诋毁这部电影,就像他们诋毁张纯如的书一样,甚至可能更凶狠。所以这部纪录片一定不能出错。我们有一位剧作家,背后有两位主要的研究人员,他们都是加拿大资深的纪录片研究员,他们去南京,又去加州访问很多人,包括她的朋友、丈夫和父母,并全面地翻看了张纯如遗留下来的200多箱书稿。
据悉,《张纯如——南京大屠杀》以英语拍摄,有中文字幕。电影用高清技术拍摄,以后可以在电视台上播放。史维会现正和发行商接洽,可能在加拿大大银幕放映,在亚洲肯定全部进入戏院。北京、上海、香港、台北、新加坡会在12月同时在戏院放映。王裕佳会长说:“我们亦准备日韩两种字幕,如果不能上日本大银幕,我们也打算将整部电影放在日本网站上,任由日本人免费下载。如果电视台敢播,我们不收钱也没有问题。”
悼念: 她感动了数百万人
“让大家知道人类在什么情形下,会做到些什么事情,大家才会有所警觉和准备。”父亲张绍进盛赞女儿的理性之于她工作的意义。
做母亲的则懂得女儿为什么不能回头:“仅仅听一句‘他杀了很多人’,跟你真的看到这种残杀、看到那种死亡是多么痛苦,那种感受是不一样的。当然我也不希望、不喜欢去看,纯如写的时候她要给我看我都不看,我知道是很痛苦的。但我知道,假如你不去讲真实的情况的话,人家也不会感动。不感动的话,有一天他就会漠不关心。”
“同情是一种不稳定的情感。它需要被转化为行动,否则就容易枯竭。”美国学者苏珊·桑塔格在她的最后一部著作《关于他人的痛苦》中这样写道。
记忆是活着的人与死者可能有的唯一关系。
张纯如离世时,她的儿子才两岁。现在小克里斯多佛已经5岁了。张盈盈不无伤感地告诉记者:“他对母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三年前,在张纯如的葬礼上,同是畅销书作家的美国人詹姆斯·布拉德利曾伫立她墓前,诵读他写给她的颂词。詹姆斯·布拉德利是二战老兵之后,他的父亲是在塞班岛把美国国旗高高举起插向大地的那四名美军士兵之一。那张著名的照片名垂青史。半个世纪后,正是在张纯如的鼓励之下,布拉德利把父亲的故事写成书,后来又被拍成电影,就是那部《父辈的旗帜》。
葬礼那日,布拉德利给张纯如的颂词是以向小克里斯多佛倾诉的口吻写成的:
克里斯多佛,你的母亲是张纯如。
她写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历史事实,这些事实让人难以忘怀。
2004年,你的母亲去世了。
此后,我设想你也会继续找寻那些你母亲无法讲述的故事。
在找寻关于我父亲故事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在那场残酷的塞班岛战役中,有200名痛苦呻吟的年轻士兵死在我父亲的怀里,他当时是一位军医。
同样,在找寻你母亲的故事的过程中,你也将会了解她把数百、数千,不,是成千上万在痛苦及惨叫中死去的受害者记在了她的心里。
张纯如感动了数百万人,她将永远被全世界的人民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铭记在心。
(据《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