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事情,总是受人热评,让人议论,引人关注。
一个千百年来变化极其缓慢,而近二三十年间却呈现出翻天覆地变化的中国,传统与变迁,古朴与活力,一一呈现,任人评说。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历史学教授杰费里·瓦瑟施特伦是其中的一个。他以史学家的眼光,认为“同20年前相比,中国显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个国家显然也没有改变一切。微妙之处在于断定哪些事值得归入‘剧烈变化’一类,哪些事属于‘惊人不变’一类。”这倒又是一个视角,当今中国,说“剧烈变化”容易,说哪些还是“惊人不变”,却真值得好好地思索一番。
“惊人不变”,在“不变”的前面加上“惊人”二字,可以思量。杰费里·瓦瑟施特伦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却没点出问题,留下相当的空间,让人去想、去悟、去探寻。
从哲学意义上讲,绝对的不变是没有的,“人不可能两次跳入同样的河中”,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世间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中,都在变化中,只不过有些变化是快速的,有些变化是缓慢的,甚至缓慢得让人误以为“不变”。
看不到事物的变化,是一种悲哀;以传统的、陈旧的观念,来应对变化的事物,更是悲哀中的悲哀。
一般来讲,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这四者之中,文化的变化最为缓慢。中国文化,源远流长,留给后人的,既是一座丰富的宝藏,也是一个巨大的包袱。特别是社会面临变革,时代呼唤创新的时候,中国文化中的落后一面,往往让你负重前行,举步维艰。
正由于文化变化的缓慢,会让人误以为“不变”,甚至,对中国传统文化还不分良莠地去继承、弘扬。更让人莫名其妙的,是把中国传统文化当作解决当今现实问题的思想武器,岂不“惊人”、“骇人”?
处于历史发展关键期的中国,应当对传统文化面面观,有一个清醒的估价与认识:
其一,中国传统文化有其优秀的一面,在世界文化中享有当之无愧的重要地位。如孔孟之道、老庄哲学、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等,至今让后人值得骄傲,引以为荣。
其二,中国传统文化有其糟粕的一面,若翻抖出来,让人可怕、可恶、可憎,鲁迅曾经极而言之,“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如皇权专制、权谋机诈、厚黑之学等等,让一部历史颠来倒去地在皇权更替之中,几无进步可言。至于女性之裹脚、宦官之阉割,这种对人性的摧残,让中国传统文化蒙羞。
其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相当层面,渗透几千年,让人忠于皇权,忠于秩序;安于现状,安于贫困。在生产力、生产关系发生巨大变革的今天,早就过时、背时,“无可奈何花落去”,不可阻挡地将成为历史的记忆。
中国传统文化积淀深厚,有其土壤和根基,这种土壤和根基,让中国传统文化的变化较为缓慢。但是,中国文化变化,亦即文化的创新与发展若“惊人”的缓慢,这就会拖住中国现代化的脚步。近二三十年来,中国的经济体制经历了深刻的变革,中国的政治体制、社会建设也正在进行史无前例的改革与创新。与之相适应的中国文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文化创新还是文化守旧,何去何从,考验着今人的智慧与胆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