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经济记者,在国内采访企业一定会要求去看一看工厂。再漂亮的办公大楼，有时候也会被工厂里的面貌揭穿“老底”。有机会去采访在美国收购了多家汽车零部件企业的万向美国公司，“看工厂”当然也成了第一要求。

　　俄亥俄州的PS工厂，是到访的第一间工厂。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这家汽车零部件企业，车间与行政办公区均只有一层楼。即便在这个“空旷”的所在地，行政办公区内也显得很紧凑。我迫不及待地要求进入车间，参观想象中的“现代化车间”。

　　尽管戴着保护眼镜，眼前的一幕还是让记者纳闷：机器外面的颜色看不出一点新的样子，立式风扇像是老电影看到的道具，堆产品的木筐也已有“伤口”。果然，这里的设备不少已用了二三十年。有人还告诉我，工厂前不久新买了几台加工中心。我来了兴趣，一问才知价值相当于百万元级人民币。后来去的另一家锻造厂，更是如此。

　　印象中，在浙江稍具实力的工厂，走进车间看到的一定是崭新的现代化设备，企业负责人一定不会错过介绍那些动辄上千万元、上亿元的投入。

　　仔仔细细问过各个环节后，才相信这些老设备的确能生产出最好的产品。了不起的是工程师的工艺技术和管理方式。机器虽老，但工艺改进却可以使它生产出符合质量的产品。一把旧得不能再旧的游标卡尺能做什么？统计产品外观指标，然后发现问题——这里的产品保持质量的法宝，就是不断找出生产中的问题然后加以改进。工程师把这把尺子接到一台旧电脑上，这样，所有的数据不需要人工记录。又听说这里的热处理比国内的先进，炉子是一样的，但人家改进了工艺。国内要20多个人干的活，这里只要2个人就够了，质量还更稳定。

　　锻造工厂里常常见到的压铸设备，需要工人把待压铸的半成品放进去然后以极重的压力使之成形。为了防止意外，这个岗位对于劳动保护有很高的要求。我看到，工人的双手分别被连接到感应装置，并传感到重压指令，同时一只脚则踩在固定位置控制开关。这些额外的保护装置均是工程师的杰作，据说从没出过差错。在国内时曾听说有的企业引进了昂贵的激光保护装置，却并不见得灵光。

　　在这些只有几十人、上百人的工厂中，所有的产品研发、检测都由自己完成，甚至为开发、检测产品而使用的模具与设备也是工程师自己动手完成。在这些工厂里，我没有见到那些似乎代表先进技术的一台台电脑组成的研发部。但的确，每一点改进都在改写工厂的生产效率。说得直白些，这样的工艺更管用。

　　虽然，我后来也见到了所谓的现代化工厂中的流水线作业，但这些老工厂似乎更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