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摄氏度,太阳把十二点的大地烘烤得像块熟透了的煎饼。还没到十二点,我匆匆忙忙地吃过午饭,就开始准备下午要用到的电动工具和安装配件。一点钟我要准时出发,为了生活,迟到是不允许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为了家和孩子,我要用自己争分夺秒的劳动,让幸福早日光临我的生活。
推出自行车,我把准备好的工具和配件捆绑在自行车的后座架上。驮七八十斤上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还要用空出来的左手,扛起有四十多斤重、两米五十长的铝合金材料,然后用剩下的右手把车头。在城区的马路上这样行走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安装工本来就是一种靠体力挣钱的工种,要是连骑好自行车的本领都不具备,那要在这个城市做好一个合格的安装工就难了。
出门了,妻子嘱咐我注意安全,孩子向着我微笑道别。我先把长长的铝合金材料扛在肩膀上,然后坐上座板,我把脚踩在脚踏板上, 慢慢地加力。一开始,肩膀上重重的东西会让右手把不住车头,我就用力控制,慢慢走,受重的手和肩膀很快就会适应速度,我内心很高兴,自行车缓缓地朝着目的地前行了。艰难地走在柏油马路上,自行车轮胎冒着热气,没走出几百米远,汗水就湿透了我的全身。但是,想到家中的妻和可爱的孩子,我从来没觉得累过。实际上,疲惫很快就会痛痛快快地控制我全身,因为随着自行车的不断往前,我越来越觉得乏力的双脚在不听话了。
走了二十来分钟,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公里,汗水偶尔会流到我的眼镜片上,让眼前成为一片模糊。你知道我已经用上了全部的两只手,自行车要前行,我无法空出哪一只手来擦去蔓延在脸上淹没视线的汗水,也没有心思让小小的汗水耗去我的半点体力。我只顾着加大脚下的力气,尽量让速度快些,再快些。只有尽快到达目的地,我才不至于在正式工作之前就用尽属于今天的力气。此时,我看到阳光下我的皮肤古铜一样闪着黑亮的光彩。
终于到了!几十分钟的自行车程,让肩膀上四十来斤的铝合金给身体带来痛感,加上双脚麻木,压迫住本来应该出现在脸上的喜悦。这是目的地了,我踮着脚跟试着把自行车停稳。我要先把肩上的铝材放到地下,这是一个比较困难的动作,我先让一端着地,但另一端还在手,而拿材料的手又离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不能直接往地下丢,这样会弄坏材料的。很不容易地放下它,我把自行车锁在停车场,我还要把运来的东西拿上十六楼的工地。运短的材料我就坐电梯,碰到长的铝合金我得一级一级的从楼梯往上背,这是一件多么吃力的活啊!我只知道,到十楼的时候,身上的汗水像一场全部打在我身体里的雨,我的衣服已经湿透,连我的头发和灵魂也慢慢地浸泡在了汗水里。花了十一分钟,我终于进到了施工现场,业主看到我戴着眼镜,他说很少看到像我一样这么像知识分子的苦力安装工。
我开工了,量尺,裁料,对接,调位,钻孔,打螺丝,拧紧……不断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火花、铝碎、灰尘爬满我的脸,我的手臂,我的身体。我用力拉紧需要拉紧的钢丝,拧好每一颗螺帽。
四个小时的不停忙碌,我装好了阳台上八平方米的防盗网。和来时一样,我收好工具,吃力地骑着自行车回家。
回到租来的房子,妻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孩子给我一声消解疲惫的轻唤。我是一个辛苦的安装工,一个快乐的丈夫,一个幸福的爸爸。
[作者简介]刘光星,男,25岁,祖籍湖南郴州,现在广东顺德打工。所写作品曾在《诗歌月刊》、《广州日报》、《青年博览》、《南方文艺》、《珠江》等报刊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