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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2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近来我很不开心,我想我得了抑郁症,就去看了医生,他给我开了药,我想,吃了药我就会开心起来——”
世上真的有了“开心药”
■本报记者 臧 铯
  自称抑郁变成时尚流行

  “感觉现在自称得抑郁症的人怎么那么多?”退休教师章红近来有点疑惑。怀孕的有孕期抑郁症,生了孩子有产后抑郁症,冬季阳光少会得冬季抑郁症,在高级写字楼工作有写字楼抑郁症。听说特别有才华的人,更容易因为竞争压力得这个病,还有报道说美国的前第一夫人希拉里也患过严重的抑郁症。

  章老师说,她的儿媳妇,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竟然也总说自己郁闷,还想吃什么抗抑郁的药。

  章老师的感觉没有错。据亚洲精神科学峰会公布的数据:抑郁症在中国的发病率为3%至5%,目前抑郁症患者人数超过2600万。尽管这个数字目前在业内还有争议,有专家说应该减少一个零,但在现代社会,抑郁症毋庸置疑离我们很近。日本政府本月16日宣布,2006年,日本因工作压力造成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患者也在增加,已创下历史纪录。美国每年因抑郁症造成的经济损失达到437亿美元。

  李菁今年30岁,在高校念博士。因为读书的原因,与丈夫暂时分居两地。她前几天在MSN上与朋友聊天:“前段时候我胃疼,内科医生看了后,说我的胃其实没病,把我转给了精神科。精神科的医生见面就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不懂得保养自己?’我突然感到辛酸就哭了。医生说,容易流泪是抑郁症的一个表现。后来我所有的表现,都被她往抑郁症方向归类。”

  李菁没想到,在MSN那头的朋友,因为失恋情绪低落,也刚刚看过精神科,目前正在服用抗抑郁的药。“她告诉我,服药还是很有效果的,最近她情绪稳定了很多。”李菁说。

  李菁说:“医生也让我吃药,但我没有吃。我相信只要等我念完书,与丈夫团圆之后,情绪自然会转好的。”看看身边的某些现象,加上那些令人吃惊的统计数据,对于抑郁症,由不得章老师不担心。“感觉中,这种病好像感冒一样普遍,而且动不动就会传染一大片似的。”

  抑郁是一种“病”吗?

  是不是不顺心了,情绪低落,就是“抑郁”成病了?

  事实上,著名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曼,的确曾把抑郁症称为精神病学中的“感冒”。他认为,抑郁症与感冒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每个人都可能得的疾病。

  但是,诊断一个人是否得病,有具体的指标可以参考,比如发烧看体温高不高,高血压看血压是否在正常范围内。可抑郁症呢?一个人说自己很不开心,只是一种主观描述,究竟多抑郁才算是病?客观标准是什么?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二院精神科李惠春主任认为,抑郁症虽然没有医学指标可以依照,但还是可以被客观诊断的。

  李医师告诉记者,日常生活中,人们常用抑郁来表达不快的心情,这种表达往往容易与医学上的抑郁障碍症混为一谈。结果,有人把抑郁症范围扩大化了,而有人又不把抑郁症当回事。  

  李惠春说,事实上,真正医学意义上的抑郁障碍症有明显的临床表现,比如至少持续两星期的情绪低落,已经影响正常的生活;思维、反应迟钝,对事物丧失兴趣;失眠、早醒,食欲下降;伴有明显的躯体症状,比如某个部位疼痛等等。“在诊断中,医生的临床经验很重要。”

  在以李惠春为代表的精神科医生眼中,抑郁症是有病理基础的,并不是“想不开”这么简单。

  “当神经元功能下降时,就容易出现抑郁症。一个体内血清素浓度较低的人就比血清素浓度正常的人更容易患抑郁症,与血清素一样属于神经递质的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也是一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同样的环境中,或者面对同样的不幸,有些人会得抑郁症,有些人则不会。这和人体内的化学物质的浓度与数量有关系。”李惠春说,在日常生活中,碰到不良事件,人都会产生负性情绪,但是随着不良事件的消失或转好,正常人情绪也会恢复,而抑郁症患者则不能,因为其神经元功能没有恢复。

  李惠春的说法是一种很有代表性的流派。

  “开心药”能解决问题吗?

  “百忧解,能提高脑部五羟色胺(一种大脑神经递质)的浓度,同时配合心理治疗,您就会很快康复,重新以饱满的精神、自信乐观的形象迎接人生的各种挑战。”

  这是一则抗抑郁药物的广告词。类似的抗抑郁药还有很多,它们共同的作用机理都是通过调节大脑内神经突触中的神经递质平衡来发挥抗抑郁作用。

  随着医学常识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抑郁就要去看医生”,也很乐意服用抗抑郁药物。李菁的朋友是一个代表。

  她告诉记者:“我终于明白,我的心情我自己其实做不了主。那是我脑中的化学物质分泌发生了问题,就像身体中的其他病变一样,靠自己控制不了,所以就需要依靠药物。”这段陈述,从科学的角度看,虽然很不规范,存在很多表达的错误,但确实代表了不少正在服药的抑郁症患者的想法。

  不开心了,就吃药,吃了药,心情能变好。真是这样吗?

  李惠春注意到,在门诊中,有些还算不上是抑郁症患者的人,或者一些轻度患者,原本还不需要吃药,也会主动要求服抗抑郁药物。据说,吃了这些药物以后,确实让人感到情绪转佳,失眠、无食欲等症状也减轻了一些。

  “有些人干脆将其当成了改善自身生活质量的用品。”李惠春虽然并不赞成这些人吃药,但是他不否认,有很多人确实这样在做。

  特别是新型的抗抑郁药物的出现,比如选择性单胺氧化酶抑制剂,就克服了一些传统抗抑郁药肝脏毒性的缺陷,副作用小,过量无生命危险,成了一种广谱药。这使人们更加放心大胆地服用起了各种“开心药”。

  对此,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的骆宏博士在《抑郁自我护理手册》中告诫大家,用药前要想清楚,不同的药对不同的人疗效不同,要找到一种或者混合几种,适合一个人,同时又没有太大副作用的药,可能需要尝试很长时间。而任何一种药,一旦开始服用,都不能说停就停。

  吃吃药就能解忧、开心,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心病关键在心药

  对于所谓的“开心药”,浙江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系徐青博士更是明确地表示了不同意见。

  他认为,药物是一种帮助患者的捷径,但是如果一味依赖,人就会产生惰性,自我的能力将被消耗,长时间来看是不利的,就好像人过多地依赖抗生素,是一个道理。其实,多做运动、改变生活方式等,都有助于抑郁症的康复。

  作为中国第一批心理动力学的治疗师,对于抑郁症的成因,徐青更偏重其心理原因,而非生理原因。“所有与人有关的疾病,都是生理与心理双重作用的产物,但偏重会不一样。”在徐青罗列的七大抑郁病因中,人体化学物质的变化只是其中一条,余下的六条都和心理、认知与社会环境相关。

  对于前文提到的李菁的病例,徐青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诊断一个人是否确实患上抑郁症,并不是单方面的,需要从精神、心理与社会学三个方面共同考虑,也就是说,有条件的话,应该由精神科医生、社会工作者和心理咨询师共同会诊。

  治疗也应该互相配合。精神科的医生会更偏重于治疗你生理上的问题。而心理咨询师重在治心病。社会工作者则可以帮助解决一些社会大环境带给个人的问题。

  社会性焦虑谁来调养

  不可否认,社会对抑郁症的认识增强,人们较之过去,更能接受因精神问题去就诊,是一种社会进步的表现。专家们表示,严重的抑郁症患者是没有任何治疗愿望的,所以要争取在早期被发现。从这点来看,人们担忧一下自己是否得了抑郁症,乐意去医院看看,无疑对社会是有益的。

  “但是,如果社会过多地,或者说不恰当地强调这个,会引起一种社会性多虑。个人的自我暗示也会增强。这两点都有可能带来负面的结果。”

  李菁说,自己平时就爱操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现在要是一段时间情绪不能恢复,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抑郁症。因为这种担心,她变得更加焦虑。

  如果将她的暗示性自我思考放大,就是一种社会性多虑。从太多的人对抑郁症几乎一无所知,到越来越多的人对抑郁症一知半解,都是不科学的。

  徐青博士说,抑郁症的增多,确实与现代社会的发展有关系。比如现代社会变化大,人们需要快速应对不同的生存状态、新的价值观,而且现代人越来越关注自我,竞争社会带来的挫折经验也被放大,成为心理学上所谓的“习得性无助”。人们往往感到自己无助,而且这种无助如此真实,失败是否是永远的?此外,整个社会的心理暗示,也成为一种强化因素。这些也是为什么我们感觉抑郁症越来越普遍的原因之一。

  有一个数字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据李惠春主任粗略估计,来他这里看专家门诊、怀疑自己得抑郁症的人中,只有五分之一至四分之一最后被确诊患病。

  其实,正如冠心病、高血压等疾病一样,抑郁症也古已有之。但是,现代社会的环境、人们的生活方式,使得病率增加。抑郁症可以说是医学问题,也可以说是社会问题。徐青说,大家不必过于担心,人应该顺应社会变化,不断增强自己的“免疫力”,增强自身的身体康复能力与心理康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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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报 新闻周刊·社会 00013 世上真的有了“开心药” ■本报记者 臧 铯 2007-6-28 浙江日报000132007-06-2800015;浙江日报000132007-06-2800016;浙江日报000132007-06-2800017;浙江日报000132007-06-2800018;浙江日报000132007-06-2800019 2